人的一生都生活在假象之中。
什么是四假象?种族假象、洞穴假象、市场假象、剧场假象。这四种假象,一环扣一环,一层叠一层,将人类牢牢地囚禁在假象的笼罩之中,只能挣扎,无法逃脱。
种族假象,即“人类”这一种族特性带来的天生的假象,“人是一切事物的尺度”,因为我们所思、所想、所感受,都是依靠我们的感觉器官带给我们的回馈。“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是如此,虽说唯心之言显得有些荒诞,但是但从人之个体而言,人无法感受到的事物,看不见、摸不着、闻不到,于人而言,和不存在又有什么差别呢?就像一只变成空气的大象,他看起来是空气,闻起来是空气,甚至人走过去也像空气一样,那对人而言,这不就是一团空气吗?但当我们清点大象的个数时,就会发现,数来数去,永远少了一只“空气”大象。这就是种族假象带给我们的蒙蔽。
洞穴假象,是人的经验、思维带给人的枷锁。每个人都需要学习,也都有自己的情感,有偏好的学说,有厌恶的人物,也即产生了偏向,而这种偏向,则在不知不觉中就禁锢着人的发展和探索。有一种说法,认为现在蒸蒸日上的“帮你读书”是一种可怕的毒品,原因之一便是因此。先入为主的经验禁锢了人自发探索的思维,也偏移了人思索的角度,面对一座大山,却只能看到其中的几棵树、一条溪,还误以为这是一座密林。人带给自己的假象,就像人挖给自己的一个洞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市场假象,是诞生在群体中的假象。人是需要交流的,只有思想的碰撞才能带来创新的延展,但思想本身无法传递,而是需要语言或者文字作为载体。但语言和文字本身的低效与歧义,让思想如同哈哈镜里的光线一样被扭曲。语言是一种低效的交流方式,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因为前置的教育和学习,对人产生了经验的圈箍,导致对语言的理解有了近乎天然的差异,就在这种互相之间差异化的交流中,思想的本意被误导扭曲了。就像那个大家都玩过得游戏一样,一排人传一句话,第一个人说的话和最后一个听到的话往往天差地别,在单对单的交流里,每一个环节上哪怕万分之一的偏差,在经过足够长的传导后,都会变得格外大。交流的误差,让思想蒙上了这层市场假象。
最后,是剧场假象。这是产生于知识本身的假象,我们见的、听的、读的,都可能是这种假象的源泉。就像人在看戏,哪怕你明知道这是戏剧,也本就是为娱乐而来,但是戏剧——这个虚构的假象,仍然会影响你的情绪和思维,跟别说弥漫在世间的众多我们根本无从准备的“戏剧”,这些或真或假,或是自发或是被导演的新闻、公众事件、知识结构,都共同努力为我们营造出一场巨大的假象。脑额叶切除术,现在早就被公认为是一种极不人道的手术,被切除了脑额叶的患者,被说成行尸走肉也不为过,可是当年手术的创始人莫尼兹却因此获得了1949年的诺贝尔医学奖,而且此手术还被广泛用于治疗精神病患者。最令人讽刺的是,就连很多精神病患者和他们的家属也都认为这是一种“好的”治疗方法,这并不怨他们,没人能理解自己毫无概念的事情,就像几千年的人们虔诚的相信“君权神授”一样,舆论和知识共同冲刷着他们的大脑,营造出真实的假象,让虚假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现实。
四假象说几乎笼罩着思想的全部领域,本能不可靠,经验不可靠,知识不可靠,就连思想和逻辑本身也不一定可靠。人就像囚笼之徒,在假象构造的囚笼里挣扎。但就在这样的囚笼,人类社会却依旧在不断前进,也许这说明,进步本身并不需要完美无缺,而只需要我们的正确比错误稍微多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