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
从数字化时代进入智能时代,数字化生存似乎一能万能,但如今却连一个书号都不能大量供应,数字岂不是到了用尽的地步?
进入2019年初,各大出版社书号供应纷纷告急,像鄙人所在的省,仅有十几家出版社,几个较大的出版社的编辑,急得像热锅或热的平底锅上的蚂蚁,手边完稿的新书万事俱备,只欠书号,无可奈何,焦头烂额,四处找朋友,找同仁,问问2019年的书号下来没有,因为2018年的书号,很多出版社上半年就用光了,整个出版社都在等米下锅,偏偏“米”正在等编号的审批。北方某省节前原本要出版的书,例如余华的新书,因为没有书号,只能拖到春节后,甚至三月份,因为现在正在放过年假,等真正开春也要拖到三月份吧,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书号,仅仅是一组数字,本为无限可再生资源,有序排列就可以了,要多少,本来就可以“生产”(排列)多少,可今天问什么年年不够用呢?原因就是计划“生育”,出书选题要审批,书号要审批,书号要三审,比如某家出版社,书号要先报计划,原本报1000个书号,最后因种种原因,计划被上面压缩,只给400-600个,如果一个书号出版一本书,一年只能出版400-600本书,若这一个出版社有50名编辑,一个编辑一年仅分配十几个书号,一个月平均出版一本书,这个编辑恐怕要饿死了。全国500多家出版社,多少从业人员,因为书号受限,多少人收着这出版“计划经济”的煎熬。
书号的发放,有点像当年计划经济时代的农村供销社制度,凭粮票布票买卖东西,今天的粮票布票就像受限的书号,没有书号,书出不来,进不了市场流通领域,谈书的知识价值和影响力,都是空谈。
书号申请这么慢,批准这么难,可不可以索性不要书号就印书呢?对不起,不行,因为没有书号条形码的书不能上架销售,网络书店也上不去,即使私下买卖也有非法经营的嫌疑。即使不卖,也不许,因为扫黄打非部门所打的非,就是指没有书号而印刷的书,即非法出版物,这个帽子可大了。
行文至此,想起明末清初的著名书贩子李渔李笠翁来,他的李渔文集堂堂二十二集之多,在清代印成线装书,至少要装一马车;他的芥子园全集十种曲等等,也是很多卷很多套很多册,如果搁在今天需要书号审批,恐怕李渔要等到眉毛胡子都发白也出不完。幸好李渔没有出生在今天,不然他又写书又出书又盗版又贩书又写剧本又排戏,别说发财致富了,早就进班房了。市场经济本是让商品不再紧缺,可书号这一特殊商品,近三十年来,一直都是紧缺,而且越来越紧缺了,这样的怪事,你是否司空见惯,不以为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