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他,还是两年前,已经用起了轮椅,但是头脑也还灵活,每次喊他“大伯”,他都会点头微笑,神色还是童年的样子。
今年暑假回家,那个神采奕奕的大伯仿佛不见了,再次喊他为“大伯”,他竟然毫无反应,神色呆滞。村里的人们都说,他高寿,有福气,儿女成才。
可是他再也不是以前的大伯了。
其实他不是我的大伯,论辈分,我应该喊他“爷爷”,虽说不是本家的,但是儿时,他就对我格外好,还是重男轻女的童年,他仿佛很欣赏我。记得他戏问我,“你姓什么?”我转转眼珠子,笑答,“你说姓什么,我便姓什么。” 他听罢哈哈大笑,说,那你以后喊我“大伯”,我笑着叫他,“大伯。”
打那以后,我一直叫他大伯,他很少和孩子们交流,每次见面也只是对我点头笑笑,偶尔说说话,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是莫大的鼓励。毕竟大人的关注点都是男孩子,都是生计。
有时候我就想,他有福气,他儿女成才,应该和他的教育有关吧。毕竟他不会重男轻女,毕竟他的思想,比那个时候村里的其他人要开明。
只是眼前的这个老人,英雄迟暮。我想称他为英雄,一个我童年时光的英雄,他让我抛却了卑微,找到了自信。他的耳朵仿佛听不太清了,怎么叫他,他都不会回应,可是他依旧硬朗,只是神情不大好,我想,他的内心,应该还是一出英雄的戏幕。
如果说人生是兜兜转转的旅行,那么他,应该是未出发前的鼓励者,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人生,但是我猜想,他的青春,应该是遍地生花。
而他坐的轮椅,承载了他的一生,他的故事,那些藏进时光里的故事啊,每个主人公,都在合适的场合,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