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方言》,蝉,楚谓之蜩(tiao第二声)。
小婵和小调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群同伴。
虽然在黑暗中,是安全的、安逸的,但他们更渴望光明和烈日的焚烤,哪怕前路危险重重。他们必定将在夏日的高枝上,为心爱的人纵情歌唱。
身材高大结实的小调总是呵护着娇小玲珑的小婵,而小婵的眼里也只有小调,她总是温柔地偎依在小调的肩窝。
若是在秋天,他们会静卧在黑暗中,一起听秋风拂过叶草。若是冬日,小调必定将小婵紧紧拥在怀里,让小婵倾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将他的体温温暖着她。
小调找到树根后,自己先吸尝一下,再让小婵来吸食。等小婵饱食之后,他才去进食。
小婵说,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小调说,你就是我的阳光和生命,照顾你,是我的责任。等我们出去,我要为你歌唱,我要用树叶为你编织花环,我要牵着你的手,在枝间飞舞穿梭……
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几年,三年或者五年。那一年,泥土日渐暖和,连着心都是暖暖的,并且日益炽热。他们知道,不久之后,就可以钻出去,去看外面的世界。
同伴们陆续钻出了地面,他们顺着树根爬上树梢。他们贪婪的呼吸着带着花香的空气,让身体沐浴在穿透树枝空隙的阳光下。
他们快速地振动着翅膀,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为正真的“飞行员”。小婵挨在小调的身边,也在奋力地扇动透明的、短小的翅膀。他们相视而笑。
小婵: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活下去,替我在夏日里歌唱,好吗?
小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而我,也只会为你一人歌唱。
时间过去很久,就差一点,他们就可以振翅高飞了。小调正用绿叶编织着花环。
小婵感知到危险的降临,一片巨大翅膀的阴影正悄悄地在树林附近逼近。
小婵振动着初生的翅膀,踉跄地飞在树枝间,如同乱风中的纸鸢。她朝同伴们的反方向飞去。
那只凶猛的乌鸦勾起利爪,扇动着硕大的黑翼紧跟着小婵。乌鸦的尖喙一啄,小婵新生的薄翼就被啄破,脆弱的背部是那么不堪一击。
在枝叶的阴影背面,大伙儿捂住小调的嘴,紧扣着他撤离。直到乌鸦的离去,大家才松开小调。
小调几近奔溃,悲愤就像夏日蓬勃欲出的岩浆。
小婵是为了掩护我们而牺牲,更是为了你能活下去,而去引开大鸟的。
小婵说她好爱你,你一定要活下去,为她在夏日里歌唱。她的灵魂会因为听到你的歌声而安息。或者,她会循着你的歌声才能找到你。
同伴们劝了好久,一一飞向更高的枝头,消失在绿叶的尽头。绿色的花环从树枝飘落,落在夏日温热的土地上。
小调擦干泪,他攀上最高的树枝,让他的背部尽量靠近阳光。他开始歌唱,用尽他的生命和深情,向天哀嚎和嘶叫。
我爱你,你知不知道?知了!
你比我生命更重要,你知道吗?知了!
知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