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到老家是十一点多。其时父亲已经吃过中饭,母亲还在炒菜,火一熄,三五个菜热气腾腾摆上了桌。马兰炒香干、蒸白蟹、炒花菜、蒜泥菠菜……冷菜有鹅肉、咸炝蟹等。味道胜似小时候。
早晨,父亲已经去过几个山头,上过几座坟,午饭后去的是他的外婆的。他扛了把锄头,顶着太阳出去了,清明时节少雨并不多见。早上父亲与姐一起去过爷爷奶奶的坟头,待我们用过饭,他再陪我们去。花圈让姐带了来,待父亲从他外婆坟地回来,打电话让我们沿大路走至溪边大树。父亲次日去旅游,我原打算6日扫墓的计划因此提前,这也好。不过,我极少有下午上坟的。我电话里告诉父亲,我们在山下石桥边会合就好。
山上已经热闹过一阵了,各个坟头五彩缤纷。隔二十米远,前头行走着五个女人,凭背影,已经猜出几分,一个是堂伯母,另外的,应是她女儿和外孙女。转弯处,她们上了一座小桥,转过身来:“啊,原来是**。”脸上白白净净的我叫“阿姐”的她笑着说。
我远远地看见父亲弓着腰,他在锄地,不知是谁家的地,印象中决不是我们家的。况且,那是靠近溪堂小树林的一座石桥边。走到近前,才赫然发现桥面积了水,厚厚的,过不去,石墩倒是不高,也不嶙峋,离桥面十厘米左右,宽一掌余。我只得蹑着脚,小心翼翼地从石墩上面移过去。父亲还在锄地。
“为什么锄地?谁家的?”我问。
“不是谁家的,我这锄低些了,下雨天水可以从这里流出去。”父亲低着头继续。
新掘开的泥泛着湿气,细竹子从一边斜出。
我们上得山去,一根断了的枯竹被藤蔓卷到半空,在山道上尖着头,虽不挡路,若是不小心戳到,麻烦也大了。我拨了拨,它又弹回来。父亲在我们后头,他什么也没说,握住枯竹,将尖头插到山泥中。
前几天刚看过一篇文章,便知道父亲总这么默默地做好事,是在“积阴德”,爷爷奶奶及祖上,定然也是如此的吧!
上过坟,下山,我遇见一棵刺桐树。母亲说过,怀着我的时候,一次下山,忽然一不小心滚下来,情急之下,手里抓住这刺桐树,顿时疼痛加剧,鲜血涂满了整个手掌!在一株艾草前停下时,我的私心又让我拔起它,随后折了枝“苏马虹”,仿佛抓住了童年。
我们回去的时候,父亲还继续在那座石桥边锄地,将土拨至一边。我想为他拍张照,又一想,已经走出十几米,于是作罢。
本打算种的手中的艾草,以及“苏马虹”已经软塌塌的了,耷拉着脑袋。我随手在屋后一扔,它们便喘了口气,再也不动弹了。
山早已在背后,午后是葱绿的,到晚上散步时,便像是黑黢黢的连绵的绸带。我们走在新造的水泥路上,小表妹的大女儿望着黑下来的天空喊:“北斗七星!”我顺着看,四颗呈平行四边形分布,另外的团团围住,一共有七颗,我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北斗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