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泪,故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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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日,苏城之早早起床在衙门里糊风筝,衙役们见到他都忍不住好奇地问:“城之,你做风筝干什么?今日不给牢房里的犯人们送饭了?”

苏城之抬头,眼眸里都还带着笑,他缓缓说道:“今日劳烦哥哥帮我送一次饭吧,昨日我答应了杳儿,要带她去放纸鸢。”

衙役们小声地交头接耳,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这么会逗女孩开心,长大了可怎么得了,哈哈哈哈哈。

张杳一早起床,非要穿她那红白纱裙,她说,苏哥哥最喜欢红色了,还吩咐厨房多做些吃食,她要带着,不要甜口,要悄悄有些辣,这样苏哥哥就能吃很多饭。

距离衙门不远处,有一处荒废的园子,草长的不太高,零散的还有几多小花开着。

苏城之老远的看到她,就边跑边喊:“杳儿,我在这儿。”

张杳打开饭盒,还好饭菜还是温的,待苏城之跑过来,已经被饭菜的香味吸引的挪不开眼睛了。

“苏哥哥,今日你出来这么早,那牢房的饭菜谁送?”

“我同旁人说了,他们会帮我送的。”

“你快把这些吃了,不然一会儿哪有力气放风筝。”

苏城之看着草地上摆列整齐地饭菜,不由得眼睛一酸,如果不是她,恐怕自己早就成了街边的冻死骨。

他这般想着端起碗来,大口吃着,舍不得浪费一粒米,毕竟衙门里的饭菜远不及这些。

张杳看着他狼吞虎咽,心里得了些安慰,想起了前尘往事。

儿时,两人曾在一个学堂读书,苏城之是先生最喜欢的学生,先生常常表扬他,以此勉励众学生。无奈苏家家道中落,被满门抄斩,那日是苏城之身边的小厮替他挡了一剑,他换上小厮的衣服从狗洞里爬了出来,侥幸躲过一劫。

至于原因吗,他那日只听到前来刺杀的人说,是皇帝下的旨,但并不知晓什么原因。一家二十一口被刺杀了不说,还被烧成了灰烬。

日后,苏城之整日都在大街上流浪,全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只有张杳,隔三岔五给他送吃的。

还好苏城之不是那种自暴自弃的人,他在衙门谋了个差事,每日给牢房里的人送饭,犯人吃什么,他便吃什么。

吃完饭,两人牵着纸鸢一阵奔跑。

张杳看着苏城之,笑了笑,问道:“你将来要做什么?”

“我吗?”苏城之回过头来,“做一个侠客吧,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2.

温柔的阳光洒在苏城之的身上,张杳抬头望着他,莫名其妙的,心里竟一阵悸动,尤其是“行侠仗义”这四个字,更是让张杳心神向往。

这时,街上突然一阵高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拿着风筝跑去街上。只见人们都沿街排成了两排,朝同一方向看去,两人顺势也看向前方。

“这是怎么了?谁要经过?”苏城之不经意的一句话引起了旁边一个小商贩的注意。

小商贩说:“这你都不知道?是张将军回来了,他拿下了被侵占了十六年的权州。”

“什么,是我爹?真的假的?”张杳在一旁激动的踮起脚尖向前方看。

没多久,张将军就骑马带着一行队伍无比风光地走了过来,路边的百姓见到后纷纷跪下行礼,场面不亚于见到皇帝那般。

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唯有苏城之在一旁惊慌失措地嘀咕:“坏了,这对张将军不利。”

旁边的人乱糟糟的,谁也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张杳也顾不得的和她的苏哥哥道别了,起身就朝家里跑去。苏城之皱着眉头看着前面奔跑的小人儿,心中浮现出一丝不舍。

3.

此时的张府无比热闹。

张将军一身铠甲,威风凛凛,这一次他不仅给整个张家长了脸,还为朝廷效了一份大力。

张杳还未和父亲说几句话,公公那尖细拉长的声音就从大门口传了进来:“圣旨到~”

连同张将军一起,满院子的人都跪在了公公跟前。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张鹤收复权州,功不可没,特设朝廷第一武将,赏青威剑一个……”

张将军跪在地下,心里暗暗高兴,拿下权州,就算是为朝廷死,也值得了。

可那皇上没有这么想,虽说他也为张鹤大胜归来而开心,但更多的是百姓为他开路下跪一事,堵在他心里莫名不安。

“去,把谏议大臣找来。”皇上一边在屋里徘徊一边说道。

没过一会儿,谏议大臣到了,两人开始商量权州一事。

苏城之心不在焉的回到衙门,他知道皇上肯定不会让张将军成为他的心腹,毕竟谁掌握军政大权,赢得人心,谁就极有可能谋权篡位。他也知道张将军不是那种贪图富贵,想做万人之上的人,只是那皇帝未必会这样想。

牢房里的犯人们抬眼一看,就发现苏城之有心事,平日里苏城之待他们很好,他们也大多都是绿林好汉,很讲义气。

其中一个刀疤脸拖着脚上的锁链走到牢房门口,问苏城之:“怎么出去放了一次风筝,回来这么不开心?那女孩怎么了?”

苏城之头也不抬地说:“张将军把权州拿下来了,百姓都为他磕头作揖,我担心……”

“哈哈哈,你小子有点头脑啊,担心她会像你一样被满门抄斩是不是?”

苏城之点点头,嗯了一声。

只听那刀疤脸又说:“放心,不会这么快的,皇帝老儿总得寻个理由再找茬,不会这么快的。”

“那就是说,你也觉得会出事?”

刀疤脸眉头一皱:“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听我的,我给你出主意。”

苏城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4.

张杳是张将军最小的女儿,也是他最喜欢最宠爱的一个孩子,从小到大都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待张将军换下战袍,张杳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的问:“爹爹没有受伤吧?”

张将军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也就你啊,知道关心爹爹。”

张杳撒娇似的笑成了一朵小花。

第二天,张杳起了个大早服侍张将军洗漱穿衣,她这般讨好张将军不为别的,就想着将来有一天父亲能把她许给苏城之。

可将军心里却想,这是女儿心疼自己刚从战场上回来,难得的一片孝心。临去早朝前,张将军温柔得看着女儿好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等他前脚刚走,张杳便吩咐厨房今日要做笋带给苏哥哥,还特意表明,谁也不许告诉将军。

她提着饭菜来到衙门,张口就喊:“苏……”哥哥二字还未出口,就看到苏城之在院子里练剑,眼神犀利,动作如行云流水。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苏哥哥执剑的样子,又想起他口中常念叨的江湖、侠客,心里不由得的一阵砰砰直跳。

等苏城之练完,杳儿在一旁使劲鼓掌。

“苏哥哥,你何时学的剑法?”

苏城之甜甜一笑:“傻丫头,我早就会啊,今日闲来无事,随便式两招。”

“那你一会儿教我好不好,就一招。”

“不行啊,万一不小心伤着你怎么办,再说我习剑法也是为了保护你,有我在,定不会让外人伤你分毫。”

见苏城之说这般话时的认真,张杳忍不住红了脸:“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保护,我爹可是收复权州的大将军。”

苏城之眉头一皱又转瞬即逝。

“好好好,我就是负责你和我在一起时候的安危,行了吧,我的小姑奶奶,快让我看看今儿个你给我带的什么好吃的。”

杳儿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这还差不多,今天,我特地差刘妈妈给你做的饭,你看,笋。”

两人在衙门里打闹说笑好生欢喜,衙役们远远的看了他俩一眼,都忍不住偷笑,要不是苏家被满门抄斩,说不定如今两人早就定上亲了。

可那威严的皇宫里却没有这般笑声,皇帝正襟危坐在大殿内,对着台阶下面的大臣们喋喋不休,张鹤挑着眉头站在第一排,一副誓死效忠皇帝的表情,但那身穿龙袍的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权州之事稍稍提了两嘴就带过了。

等放粮,救济灾民等一干杂碎琐事说完了,皇帝才咳嗽了两声问道:“张将军,听说你家的小女尚为婚配?”

张鹤拱手低头回答:“正是。”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你看二皇子配你家小女如何?”

张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这是哪里的话,能和二皇子结亲,是小女我等的荣幸啊!”

“哈哈哈哈,”皇帝大笑,笑起身来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当着诸位,为你家小女指婚了,改天挑个良辰吉日,让宫里宫外都热闹一番。退朝。”

众人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家的路上,张将军高兴的恨不得唱两首小曲,心里也隐隐觉得,这次收复权州真是向前迈了一大步,升了官职,得了嘉奖,还和皇上结了亲,看来往后啊,张家的门楣要越来越高喽……

张杳在父亲回来之前回到张府,张将军召集家里人既隆重又骄傲的说了这件事。

张杳听完,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她站在屋门前,看着院中开的正当好的花儿,轻轻说道:“我从来不想嫁什么二皇子,我想嫁的是苏城之。”

张将军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用力“啪”的一声扔在地上:“皇上若不是看我此次是有功之臣,还轮不到你呢。”

杳儿不说话。

“都给我听好了,把她关起来,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放她出去。”

眼下张将军也是气急败坏。

“凭什么?凭什么你说要我嫁,我就得嫁。”

“凭什么,凭我你爹!”

5.

没办法,张杳只能在屋里踱步,就连窗户处都被木板钉的死死的。

已经接连四天了,苏城之得不到她的半点消息,他只能着急地张府门口转来转去。

门口的下人们都不敢走漏了风声,最后还是张杳身边的丫鬟打着出去给小姐采买东西的借口,悄悄塞给了他一张字条,顺便丫鬟还告诉苏城之,皇帝已经为杳儿和二皇子指了婚。

这个消息对苏城之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以至于接下来的四五天,他除了给牢房里的犯人们送饭,就是在衙门的后院里练剑。他默默计划着,只要杳儿一出门,他就带走她,哪怕是最后计划失败,死了也无所谓,起码他拼过。

刀疤脸看出了苏城之的心思,把他喊过来耐心的劝道:“城之,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怎么不想想那狗皇帝为何要在张鹤战后回来指婚?”

“为何?不是为了张将军胜了吗?”

“没那么简单,要指婚啊早就指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你是说……我明白了。”

刀疤脸哈哈一笑:“要不说你机灵呢,话一点就透。”随后他眉头一皱,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想如今,也该告诉你了。”

苏城之疑惑:“什么该告诉我了?”

“关于苏大人的事。”刀疤脸见苏城之还是疑惑,便又说,“就是你爹。”

“苏大人对我们很好,你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所以你一进牢房,我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没有说。”

苏城之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刀疤脸隔着栏杆伸出右手,往右一指:“看到没,这一排牢房,连同我,都是你爹的手下。苏大人脾气好,体恤百姓,从不贪污。那年有洪灾,灾民很多,救济粮不够用,苏大人就用自家粮食发放,可还是不够,他在朝堂上为灾民多说了两句话,夜里就被满门抄斩了。”

“我爹,是冤枉的?”苏城之眼角有泪。

“对,谏议大臣不是好东西,他对皇上说是苏大人私吞了救济粮……”

苏城之的拳头紧紧攥着,从未有人对他讲过这些。

刀疤脸继续说:“我教你武功,就是让你防身的,苏大人当初一点武都不会,我悔啊,我悔怎么没替他去死……”

苏城之大吼一声:“别说了,我定要那皇帝老儿偿命。”这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

“不可能的,好多人都尝试过,不可能的。”

苏城之当即跪在刀疤脸跟前:“今日谢谢你对我道出真相,我会救你,不,救你们出去的。”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身后只剩下众犯人喊苏公子,苏公子……

愤怒充斥了他的胸膛,他手握利剑不停的挥舞、发泄。

傍晚的时候,杳儿身边的丫鬟拿着一盒糕点来了。

苏城之急忙迎接,道:“你家小姐呢?”

“小,小姐她没来,让我把这个给你。”她用力塞给苏城之,转身跑了。

苏城之坐在台阶上,打开盒子,发现是他最不喜欢的绿豆糕,他吃了一小块,就吃不下去了,索性拿给牢里的哥哥们。

他这般想着往牢房里走。

他分给众人,等他们刚送到嘴边,刀疤脸就大吼:“都扔了,绿豆糕有毒。”

“什么?!”

众人皆惊,纷纷吓得扔在地上后退一步。

苏城之也很惊讶:“可,可我已经吃了。”

“快吐,你快吐啊你,这味道不对,你快吐。”刀疤脸急的恨不得徒手掰断锁链。

哇……哇……

苏城之用尽全力吐了出来了,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

“还好,还好你吃的不多。”

苏城之点点头,对刀疤脸道了谢,走了出去。

他没有练剑,而是回屋躺在床上,揉自己的头,不知道是不是毒性,此时他觉得头疼欲裂,连眼睛都发酸、发胀。

入夜之后,衙役们回来,看到他这样子,急忙给他找来了郎中。

张杳的丫鬟为什么要给他下毒呢?这,这没有任何理由啊。

6.

张将军来到杳儿的屋内,哈哈哈大笑,说道:“你啊,就踏踏实实地给我嫁给二皇子,别再想什么苏城之了,他啊,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我上次见他,他好好的。”张杳万分焦急地大吼出来。

“我说他死了,他就是死了。”

“是你吧,张将军,你为了你的仕途,别人谁也不在乎,对吗?。”此时的杳儿听到这句话是从自己最亲的父亲口中说出来了,心里就万分难过,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嗜咬自己的心口那般疼。

“时日已经定好,五天后,二皇子来迎娶你,你若不从,我就让苏城之和他爹一样,死了也得不到全尸。”张鹤说完,一起甩袖子,愤懑而去。

留下张杳一人瘫坐在地上,连大哭都没了声音。

那个说要行侠仗义,说要保护她的安危,说要一辈子永远吃她的饭,说要每年春天都带她去放纸鸢的苏城之,真的被父亲杀了吗?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害怕过。

“如果苏哥哥没了,我也不会苟活。”杳儿暗自想着。

7.

五日后,张府内张灯结彩,杳儿的丫鬟哆哆嗦嗦的给她梳头。

“按理说应该是我紧张才对,你手抖个什么劲儿?”

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我不好,你打骂我都行,是我不好啊。”

“你这是?”

“那日,是老爷拿我弟弟的性命威胁我,要我去给苏公子送绿豆糕的,我不是故意的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啪!

精致的胭脂小盒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绿豆糕?我爹让你给他送过绿豆糕?”张杳有点莫名其妙。

丫鬟跪在地上哭着用力点头:“姥爷问我,苏公子最喜欢吃什么,我说绿豆糕,只半日的功夫,他就差人送来了,还说一定要看着苏城之吃下去。”

“难道,糕点里有毒?”

显然杳儿已经猜出了八分,丫鬟用力的磕头,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末了她一边哭一边爬到张杳的脚下,拉住她的嫁衣说:“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你要打要罚对我来,别找我弟弟。”

听到这话,张杳心里的决堤彻底崩塌了,他肯定以为是她偷偷差人送去的绿豆糕,肯定满心欢喜,到最后……他肯定以为是我下的毒。

想到这里,杳儿的心在滴血,老天爷真是不公,为什么坏人总是心想事成,而好人却总横死街头?

二皇子八抬大轿来张家迎娶,全府上下无不热闹欢腾,一路上人们都叽叽喳喳的说着,二皇子身穿喜服走在最前面,好不威风,将来他可是皇帝的不二人选。

走入紫禁城内,城门一关,二皇子就双腿夹紧马肚子,驾、驾、直奔前方。

等他直径跑上前面的台阶时,传来了谏议大臣的一声大喊。

“城门已关,放箭!”

话音一落,无数飞箭嗖嗖的全部指向张将军,这下张鹤才意识到,中计了!

见杳儿下车,张将军赶紧把她护在身后,手挥青威剑,抵挡飞来的无数箭羽。

“爹,快,打开城门,我们出去。”

“开不开的,早被人关的死死的了,你在我身后,我一会挡不住了,你就倒下假死,万不可出声,一定要活着。”

“爹!”

城门内一片混乱,皇帝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大红色轿子上插满了剑,张将军的人全都倒在地下,血流成河,和红色的轿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时,一声怒吼,城门竟开了一个口子,几十个身穿囚衣的人闯入了皇宫。

苏城之最先进入,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搂过杳儿,无比坚定地说:“别怕,我带你走。”

“你?你不是死了吗?”

“谁说的,我可是答应过你,要保你安危的。”

张杳的眼睛一红。

刀疤脸冲到苏城之身边问道:“是攻,还是撤?”

苏城之头都不回地说:“当然是攻,即便是成功撤退了,也会被狗皇帝追杀的,还不如搏一次。”

张将军在旁边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奋力抵挡飞来的箭。

杳儿紧紧抓着苏城之的衣袖:“怎么,怎么还有他们?”

“这是我的兄弟们,我来救你,他们自然跟着,不管了,杳儿,我要报仇,我要带你走!”

说完苏城之一个人向前冲去,无奈御前侍卫人数众多,加上前来的犯人们,也不抵不过侍卫们的四分之一。

谏议大臣朝皇上的方向望去,皇上的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下一秒他一挥手,所有的御前侍卫全都一窝蜂的涌来。

张将军拨开众人,把苏城之拉向自己身后,一边奋力抵抗,一边大喊:“毒是我下的,杳儿不知道,你带着她快走,快走啊……”

话还没有说完,张将军的肩膀就被旁边的侍卫一刀插的透透的。

“爹!”

张杳大喊一声,张将军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侍卫们趁着这个空隙,好几把刀都插在了张将军的身上。

啊!

张将军转身大喊一声:“快走。”然后继续站着为他们抵挡着侍卫。

刀疤脸携几个人用力推城门,张将军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倒在了地上。张杳哭喊着拨开众人上前去牵父亲的手。

苏城之怒吼一声,双眼充血,顿时通红,他捡起地上的青威剑朝侍卫们挥砍过去,一招一式,狠戾无比,他一个人横扫一片。

侍卫们见他双眼通红,不敢上前,皇上见状开口大吼:“跪下投降,饶你一死,负隅顽抗,不得存活。”

“哈哈哈。”苏城之仰天大笑,“什么不得存活,屁,你屠我满门,还要妄图杀我的心上人,门儿都没有,你放马过来吧,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杳儿听到这话,心头一紧,站起来朝苏城之的方向大喊:“不,苏哥哥,我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啊。”

苏城之扭头,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张杳被他血红色的双眼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但下一秒他就反映过来,那是父亲那日给他下的毒,毒性不够烈,加上他今日气急攻心,才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带她离开,交给你了,杳儿,我说过,有我在,定不会让外人伤你分毫。”

张杳听到,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小心!”刀疤脸着急的大喊,苏城之侧身躲过一剑。

“狗皇帝派了大内高手,快带她走。”

话刚说完,苏城之的胸膛就被挨了一刀,城门退开了一条缝,刀疤脸推着张杳往外跑。张杳在外扒着城门,看到苏城之的胸膛上,插满了无数支剑。

她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苏哥哥!”

苏城之倒在地上,满口鲜血,满眼柔情,他面带微笑地望着张杳。

吱扭一声,城门紧闭,仿佛刚刚在城内见到的景象都是幻觉一样,刀疤脸拉起杳儿往城外的方向跑去。

时隔多年以后,人人相传,苏家私吞救济粮,被当朝皇上满门抄斩,心善留下苏城之一条命,可他长大成人后,竟然想要造反,是皇帝快刀斩乱麻,将他处死。

还有那收复权州的张将军,居然和苏城之是一伙的,他不念皇恩浩荡,恩情永驻,反而倒打一耙得寸进尺。

还有人说,当日在皇宫,是张将军为了保护皇上被苏城之杀死的。

唯有远离紫禁城外,住在山脚下的一名女子,她谁都话都不信,只记得当日有两个男人,为她挡住了无数支箭羽。

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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