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2008 第12章

5月26日上午,小分队带着剩余的物资又深入峡马口西边的唐家山一带发放,所余物资也不多了,十一点半,大家就空着背包聚到了车旁,边喝水边商量后续的行程。多数人都只批了十天假,所以明天意味着是个分别的日子,二外、田野、小崔拨儿两个80后想留在灾区继续做志愿者,原本他们想去半城被埋的北川,但是根据二外反馈的情况以及林若童从方心明和鲁速个人那里核实的结果,5月19日北川已经封城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入,三个人转而决定去震中映秀。

考虑到三个人都是80后,而且二外还是个女大学生,林若童开口说道,“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即使去了,你们也做不了什么,就像我们这几天做的一样,我不知你们每个人是怎么想的,实际上我自己到汉旺当天就明白了,在这样的灾难前我们太渺小了,我们也别把自己看得有多高尚,我们之所以来包括我们来了以后这些天做的这些事情,主要是要平复我们自己内心的焦躁,因为不来、不做我们会痛苦,仅此而已。我们作为一个整体来了,我希望我们也作为一个整体回去。”

“林哥,您说的是实情,但我们现在回去还是会痛苦,你就让我们去吧,能干一点是一点儿,你们放心,我们也不会蛮干。”二外接话道,另外两人也跟着点头。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们,想起17日早晨出发时对小崔拨儿母亲的承诺,林若童决定和他们三个一起去,并且达成共识,最多再去一个周。

决定下来之后,众人借路边一户老乡的炉灶煮了一大锅方便面,老乡还给他们切了好多腊肉一起煮了,这是小分队入川九天来第一次沾了荤腥,每个人都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饭毕,两部车相伴着从红白镇开到什坊,在s106省道上大家下车来拥抱着分别,然后一部车向北,一部车向西。

到映秀的这一路走的并不顺畅,他们当晚在都江堰市歇了一宿,第二天即27日中午才抵达映秀。在川省,映秀比汉旺和红白镇都更有名气,除了是本次大地震的震中外,著名的四姑娘山和卧龙大熊猫保护区就在映秀西边不远,如果没有这场灾难,相信这个季节会有许多旅游的人从这里经过。但现在这座小镇同样是满目疮痍,路上时不时就会看到被滚落的山石或滑坡砸毁的汽车。

他们在漩口中学灾民安置点支完帐篷坐在路边石头上抽烟休息的时候,一个骑摩托车的大爷停下车问到汶川的路修通没有,林若童给满身灰尘的大爷递上一瓶矿泉水告诉他只通了八公里。大爷说他是过来找他儿子的,地震当天他儿子的车正好行驶在映秀和汶川之间,一部新的依维柯,是儿子前不久刚贷款买来跑客运的,儿子媳妇还有两岁的孙儿都在车上,车上还有三十多个乘客,地震之后就失去联系了,在成都报了案就让他在家等,十几天过去了一直没有消息,实在等得心焦就只好一个人带着干粮和汽油骑车过来找,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我想他们多半都遭殃了,我相机都带好了,就想找到他们拍张照片回去给家里边一个交代……”。林若童看着远处塌方的山体,没有插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祝愿老人家儿子那辆依维柯上的一车人都能奇迹般地躲过这场浩劫。

四个人分吃了两包压缩饼干作为午餐。一直表现都最活跃的小崔拨儿自告奋勇去镇上志愿者临时指挥中心,联系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活儿适合他们干,方心明则邀上田野、二外三个人沿路了解映秀的受灾情况,也顺便看看接下来几天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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