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时空怎么转变,世界怎么改变,我的爱总在你心间,你是否明白,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暂时漂泊,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对未来的执着。 拥抱着你Oh My baby,可你知道我无法后退,纵然使我苍白憔悴,伤痕累累……”
多年前的一二.九,对我来说终生难忘。记得那是一个雨雪纷飞的冬日,在上完007班最后一节公开课后,我离开了心爱的学生们。临别的早自习课上,我面对007班相处了四百多天的同学们,面对40多双天真可爱而又懵懂无知的眼睛,我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向同学们诉说,可是却如哽在喉,不知从何说起。我想到了《最后一课》中的韩麦尔先生,想到了艾青的诗句:为什么我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你们”爱得深沉……
我情不自禁地给同学们唱了一首田震的《执着》,唱完后,我哭了,泪眼朦胧中,我看到好多同学也哭了,我含泪微笑着对同学们说:同学们,我今天也许是最后一次以007班语文老师的身份,在这里和大家说话了。春秋战国时的丞相李斯给秦王写了一篇《谏逐客书》,指出了驱逐门客的害处,前几天,(因为李立同学上课调皮,我打了他一巴掌,这是我唯一的一次体罚学生),李立(化名)同学就给校领导上书,据说还有几个同学都在上面签了字,当时,我在校长办公室大哭了一场。校长耐心地听我哭完,然后给我讲了数学家陈景润的故事。他说:当时陈景润被分配到小学当老师,可是当不好;于是又被调至初中当老师,还是当不好;又派去教高中,还是教不好;最后,让他去大学搞课题研究,终于,研究出了“哥德巴赫猜想”这一世界难题。我明白了校长的良苦用心。校长肯定了我的文采,希望我以后可以做一名学者型的老师。
我和校长说:我不是怕不教书影响我的待遇,我只是感到很伤心,我可以说为了同学们把一颗心都掏出来了,把我知道的所有知识都毫无保留地教给同学们,可是换来的却是这样残酷的结局。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听候学校的安排。我尊重大家的意见,决不会在这里误人子弟。临别时,我想再让李立同学召集大家给我写几句话,也算没有白做一回师生。
(珍贵的合影)
接着我拿出本来,让同学们给我写留言。我在本上写了“致007班全体同学的一封信”,信中写到:有心教好,无力回天,走得其所,快哉快哉!------我说:“虽然我不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了,但我愿意做你们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这位学生,有人说像周公子,你们看着像吗?)
这时下课铃响了,同学们还沉浸在离愁别绪中,有的说“老师别走,我们错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你看我们都这么难过,你还忍心走吗?”我不舍地说:“学校会让更好的老师来教大家,我已经决定了,希望大家都不要后悔,好好和新老师配合。”然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句:革命尚未成功 同学仍需努力。写罢,拂袖而去,不再回头。
(我的上一届学生来看我,一个校运会跳高冠军,一个就读于中央戏剧学院,一个已经开始出演电视剧)
回到办公室,我仿佛有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感觉。我想:该好好反思一下了!我的做法,为什么出力不讨好,为什么辛苦劳作,却落得如此下场,是心太软,还是管理不严,还是对学生期望值太高?我想到了李白的诗句:大道通天直,我独不得出。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没有人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只会说你无能,堂堂师大的本科生,却连初中生也教不了(这是我唯一带过的初中班),我当时哀莫大于心死,只得用古代隐士的淡泊名利思想来麻醉自己本来火热的心。
(才艺展示 )
后来,我陆续收到同学们一封封充满真挚情感的信,读着信,我的泪又止不住流下来。其中,郭亮同学写道:“老师,当我看到您写的赠言后,我真的感觉到了您此时的心情,我也终于明白了珍惜这个词的含义。当您在我身边时,我并没有珍惜,当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现在,我真为我过去的行为感到阵阵悔意,我的良心在责备我。”瞿婕同学写道:“母亲:请您注意我在这个词前面没有加引号,我妈妈出差了,今天外面下着雪,是上天在流泪吗?我也哭了,我只对您提一个小小的请求:请您还在这个中学,上天保佑,最纯洁的心------”虽然文笔不太通畅,但是这些信让我的心感到了深深的震撼。瞿同学现在和我仍然保持联系。
又是一个周四的下午,活动课时间,我正在办公室整理文档,听到外面有人喊报告,接着一下子拥进来一大帮学生,足有20多个,原来都是我们007班的学生,班长梁千过来对我说:“老师,这是我们全班同学给你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我一看,竟然是满满一袋子千纸鹤,还有几张贺卡,上面写有这次活动的发起人和参加人的姓名。还写着:老师,鹤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仙鸟,它据说还能帮助人实现美好的愿望。
(我的公众号,最初就是这位小帅哥帮忙申请发布的)
这是我们007班全体学生熬夜为您叠的千纸鹤,愿这五彩缤纷的千纸鹤给您带去我们深切的爱与祝福。当时,望着那一大捧学生们熬夜为我折的千只纸鹤,我又一次热泪盈眶,不知该说什么好。同学们以为我又伤心了,于是开玩笑说:“老师,给你个任务,回去数数这有多少只纸鹤,不过肯定有至少一千只,不信你仔细数一下。”多好的孩子呀!这时我才深切地体会到:只要你真心付出,就不会没有回报。
时间永是流动,学校依旧太平。转眼007班的学生有的离开了这里,到其他地方求学,有的继续在我们的学校上高中。造化弄人,现在,我又带上了高一某班的语文课,巧的是,我们007班的语文课代表王慧正好也分在这个班!她学习很用功,在我离开007时,她也哭得眼睛通红,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当我在新高一班又一次看到她时,她又惊喜又感到意外。我也有点恍如做梦的感觉。那难忘的一幕又浮现在我眼前。我又想到了孩子们那一封封真挚感人的信,和那一个个振翅欲飞的千纸鹤!
我宁愿相信:是孩子们和我的真诚感动了上苍,让我又回到孩子们身边,让我能把我的学识、我的一颗心奉献给爱我的孩子们。在我们师生共同努力下,高一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我们班的语文取得了全年级第一名的好成绩。
现在,每当我看到同学们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眼睛,我就感到充实和快乐,我就无法放慢前进的脚步。我知道,前面的路还长,还有很多的艰难险阻,但是我周围有这么多关心我的领导的支持,有大家的信任,有心中依然没有磨灭的火焰,我会在平凡而伟大的岗位上,象孩子们说的那样:走好每一步!
2018后记:今夕何夕,多年后,重读此文,掩卷深思,一声叹息。俱往矣,从头越。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寄身于天地间还能有多少时日!何不随着自己的心意决定留下还是离开?为什么还要遑遑不安的想去哪里安身立命呢!功名富贵非我奢望,得道成仙不可期冀。)
(2018年毕业班高考前最后一课的板书)
想起友人题词:林中有两条岔道,而你选择了人迹罕至的一条,于是便有了一番完全不同的风景;芝兰生于深林,不因无人而不芬;庄子曰: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学无止境,艺海无涯,我会在适合自己的那条路上,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