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哗!雨不是落,在泼,在倒。
天地混沌,一片迷蒙。
没有雷电,毫无端兆。
雨带来了风,呼呼地咆哮。它轻松地把树叶子翻过来翻过去,让雨一遍又一遍地冲刷。
耐不住折腾的一些叶子落到地上,成一叶叶绿色小舟。无头苍蝇那样,随处漂。难免不引发事故,撞在了一起。
鸟窝是一个盛满水的盆。
小草变成了水草。
哗哗的声音在独奏。其它的声音都被雨给浇灭了。
蜻蜓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雨前,它们还在四处飞舞。
鸟一只也没有,即使是雄健傲娇的老鹰,能扇动这雨?
下水管道明显力不从心,轰隆轰隆地喘着气。里边早已乱作一团,目标却是出奇一致地往下冲。
沟渠与河流起了野心,它们想摆脱堤岸的管束很久了。这雨不仅给它们胆气,也帮它们快速长高长大。不一会,它们真的跑到街上逛了。
小巷是小溪,大街是大河,纵横交错也不需要导航,哗啦啦地蹿,与沟渠河流凑合在一起,汇成湖,汇成海。
白色淹没了黑色。
一座房子一座岛。不需要加一分钱,每个单元都变成了华丽的江景房、湖景房、海景房。顿时,每个业主都“豪”起来。
电梯载上了水。
公交车是舰,轿车是艇,电动车是渔舟。车轮这支浆,把水旋劈出一道道波,激起一朵朵浪花。凝固的世界韵律地动了起来。
有些久不航行的“舰艇”,经不住风浪,不遵守交通规则地随地“抛锚”,挡住了后面“舰艇”的去路。“舰艇”上的船长、水手们缩在“船舱”里。
雨把他们的火性子淋灭了?才不是呢,“舱”门一打开,水就进去了。
公交车居然哼着《军港之夜》,与浪花一同靠站。
路上的人儿干脆不打伞、不穿雨衣了。这两样物件已然是摆设,挡不住身上一寸地方。
不少人站在檐下,他们刚刚下班。蚊子在人群中肆意穿梭,瞅准机会猛吸几口血。蚂蚁们爬来蹿去,无所事事又很忙的样子。
有的人诅咒着这突如其来的雨,有的人惊叹这雨的壮美。
有的人打电话问询家人,有的人干脆一言不发,低头刷着手机。
也有的人在聊天,他们说得最多的是:这时候出去短裤肯定要湿了。然后对望一眼,呵哈大笑。
叮呤,叮呤。雨浇不湿滚动新闻,干巴巴的文字同时抵达不同的手机。
“罕见的暴风雨,击断电线,有两位市民遭电击!生死不明,送往医院抢救中。请市民朋友注意出行安全。”赫然显示在屏幕上的文字,触目惊心。
檐下的人抬了抬手,伸了伸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庆幸那18:00才能下班的桎梏挽救了自己。
谁说“雨欲来风满楼”,方才就没有一丝风。云胖胖的,呆呆的,一动也不动地垂挂在天空上。
阳光从云的缝隙里挤了可怜的一点点出来,羞答答地告诉人们,这还是下午。
院子里的荔枝熟透了,壳红肉白,好看很甜;杧果树上挂满了果,像装上了几百盏绿灯;郁金香盛得正欢,如一个个酒杯,热烈地朝向天空……
俯瞰,一览无余。是它们引诱撩拨了云?以致云乔装成这场雨来品尝,来撷取?
雨刚熄灭了有些人行走的念头,立马又在有的人的心头上种下了一棵胡思乱想的树。
路灯提前倏地亮了。弱淡的光,照不出雨的影子。
哗哗,哗哗。雨织成的幕帐丝毫没有松动,天和地仍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阳台从来没有这么满当过。各式各样的衣服,为第二天的景象添彩。
叮呤,叮呤。手机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因市民朋友及时发现并救助,两位遭电击的市民今早已康复出院。”
雨,还在下着。淅沥沥,淅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