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城山头
文/齐凤艳
当一颗炙热之心化为一座探入大海的石山,陆地与海洋之间的爱恋被坐实。远远地,我看到了大地的深情,那握紧的手是它向海洋伸出的一片赤诚。那是一颗多么有力而坚定的拳拳之心啊!亿万年,风吹日晒,它没有一丝动摇;亿万年,云腾电闪,它没有胆怯过;亿万年,无论大海是温情脉脉,以水花抚慰它,还是波诡涛骇,以巨浪戏谑它,它都不改初心。城山头,我该将你比喻为亘古以来哪一位痴情而伟岸的男子呢?
谁会怀疑你来自古代呢?我相信,此时我漫步其上的这一片海滩,是你春秋时代的服饰上那飘飘的衣袂幻化而成的。一踏上那些圆润的石子和细腻的沙粒,你那从爱恋中派生出来的松软就将我从脚底起融化了。城山头啊,这片沙滩是你在向海展现你的柔肠吧!是啊,面对这美丽的海洋,山怎能不心动。白的水沫是海的纯情,而从沙滩依次延展的靛绿、湖蓝、蔚蓝(喔,那精致变化的蓝啊)是海不同的情思。这份情思,在我的遥望中伸展,在你,城山头,二十公里的海岸线外向天际铺陈。
城山头,当我一步步向你攀登,我看到你壁立的身姿,我看到你蛮荒的草,而那林立的石柱,则让我看到了你的俊逸、超拔和坚韧。我想大海一定也会为你的阳刚之气所倾慕和感叹的。你的陡崖有多么垂直,你对海的爱就有多么义无反顾;震旦纪怎样锤炼你的筋骨,你就有怎样的粗粝,而海知道粗粝是雄性力量的外化;而那些海蚀穴、海蚀洞有多么瑰奇和神秘,你的心事就有多么美丽和高深莫测。当我用手抚摸那些棱角,当我仔细观察石柱的形状和神态,当我细听从空穴中贯过来的风,我知道我和岁月是不一样的,岁月只静观,不说喜悦也不说恐惧,而我则感慨万千。
那一阵比一阵强的海风中,多少事有了开始,却没有结局,就像这山的生命;那湿滑的苔藓是否能听懂你的沉默,就如那数百个扑朔迷离的溶洞时时想洞悉你的冥想;那吃饱了风的帆,我看着它呼啦啦的响着,不知道它要去向何处;而你,是否也被风体认到你的挣扎?当你身体的某一处碎裂时,你所背负的唐代石砌古城遗址里的残基是不是也会跟着咬一咬牙,那铁血戍边的风骨,依旧响当当的如你眺望时空的目光。
城山头,亿万年仍然屹立的城山头。汉武帝的沓氏城无迹可寻,辽东郡成为了历史名词,而“沓”字所象征的水翻腾奔涌之意,刻在海水冲击你形成的每一处沟壑的褶皱里。再过亿万年,也许金代的风花雪月白釉黑花碟会回归为尘土。而城山头,对于你,我相信那一句“海不枯石不烂”的话。你与海的相守会再历经无数个亿万年,爱情会因为你们而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