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
昨天我回黄思湾了，朋友开车带去的。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在群里发了好多感慨，不知你看没看。不过我在这里要说的是关于你的。
经过你家的时候，我让朋友停下来，想上去看看，然后我忽然踌住了——我忘了你家住几楼。去了那么多次，我竟然忘了几楼。像不像我们？我和你曾那么亲密，现在却不知道怎么靠近。
我从车里朝那栋陌生的楼望了望，和朋友离开了。
也许你不信，去黄思湾的路上我心里想的都是你。我在群里说的话更像是对他们几个的敷衍，以掩盖我的真实目的。
这一趟回黄思湾对我的触动很大，昨天回来就写了一篇，《黄思湾——世界的中心，宇宙的尽头》，刚刚发给你了。我和朋友一路诉说自己的童年，才会有那么多感触。
比如我们看一本书，一般人看过就忘了，记性好的人会记得一部分，聪明的人做读书笔记，勤奋的人写读后感，健谈的人和朋友讨论，智慧的人身体力行实践。
我和朋友诉说童年时产生的感触远远多于一个人前往时注意力涣散的默想。一路上我对你的思念就是涣散的，模糊的，只有在写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层的想法——其实我是去看“你”，看“我们”的过去，可是我却把你的家址忘了。多么讽刺。
你退群了。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回到母亲的坟前，像条野狗一样哭嚎。”是这句话吗？这是一部法国电影里引用的诗句。我引用这句诗非常贴切当时的感受。很不幸冒犯到你。
我一直都在很努力地营造一个适合你我的语境。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对话变得这么艰难了？我本想用群聊来制造间接对话的机会，你退群了，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只剩下向一个不会回复的邮箱投信这一条途径。
我把你删了。用了2分钟决定。不对，是2年。前两天我还说每天和你分享一首歌，今天就把你删了。
事实上，你在退群的时候已经决定了这结果。如果你认为不和我说话对大家都好，我就有理由认为删掉你对大家更好。这样一来我们就一刀两断了吧？
不是。我还有你的邮箱，你的手机号，我们还有共同的朋友。现代社会想和一个人彻底断绝关系多么困难啊。会不会正因此我才有胆气删掉你呢？
小宝
2021/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