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十一年,沉默的坚守者 | 真人书NO.37

2019年6月20日,果妈阅读真人图书馆迎来了第37位分享人:高队。

这是果妈阅读真人图书馆迎来的第一位男性会员,汶川地震唤醒了高队无悔的奉献,并找到人生的价值。

回顾这11年的坚守,更让他懂得到舍得与放下、宽容与付出。

下面就让我们一起进入跟随高队的脚步,听听他11年的公益故事吧。

当果妈阅读负责人约稿时,四川的宜宾发生地震,我们团队的同事开始进入灾区。今天,我想带大家一起回顾在北川十一年的这段历史。

故事的主人翁高思发,今年49岁,初中文化,因为带志愿者团队进入北川至今,被誉为“高队”。高队、刘队与多位同事共同创建了多个公益组织及一个社会企业。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更有一位集美貌与智慧一体的妻子,支持高队在公益路上的行走。

5.12即是灾难,更是唤醒!我就是在这场灾难中被唤醒,找到人生的价值。

这一场8.0级大地造成67551人死亡,受伤281367,失踪9148人。北川死亡15645人,伤26916人,失踪1023(数据来自百度)。

据不完全统计,2008年参与救灾志愿者大约300万,到北川志愿者数十万,到今天,留下来的并不多,中国心志愿者便是其中一只队伍。

中国心志愿者团队起源于2008.5.12之后,团队创建人高队与刘队便是其中在北川这片土地上因灾后孕育的生命。

今天,有机会与大家来讲述我的故事。

十一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志愿者服务阶段 2008-2010、社会工作服务阶段2010-2019、社会企业阶段 2018开始。

十一年有什么故事呢?

长胖了,2008年120斤,现在160斤,十一年交了无数的朋友,每一位朋友都是那么的有爱,十一年,自己正在走向一条干净而坦荡的道路。

在近半世纪的岁月里,这49年间我经历了两次人为与自然的人生劫难,两次劫难都是对自己人性的洗礼与升华,特别是5.12自然灾害,完全改变了我的生活路径。

在这条路上坚持行走,让我学会放下与舍得,懂得宽容与付出,沉默的坚守初心,慢慢地修行内在,安静地做着喜爱的公益,并且永不言弃!

5.12改变了我的命运—志愿者    

2008年5月12日14:28分,那一刻,我正在西藏山南地区做点事情,同行的朋友惊呼“四川地震了!”当时并没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等处理完公司业务,我到附近网吧查看相关信息,才知道是7.8级(后定位8.0级)强震。

波及四川阿坝、成都、德阳、绵阳、广元等市的极大多数县城与乡镇,伤亡不明。而家里(绵阳与安县都有亲人)所有亲人的电话已无法接通,我开始忧心如焚。

就这样开始目不转睛地守着电视看地震的实时播报信息,因为涉及地震的很多地方信号、网络中断,没有家人的消息,一夜无眠。谢天谢地,第二天与家里亲人相继联系上了,全家都安然无恙。

妻子告诉我安县的情况:家里的房子(单位房)毁损严重,她带着两个儿子与同事住在单位搭建的帐篷里。与老家的哥哥通上电话,家里也已经搭建了地震棚,乡里乡亲男女老幼全部挤住在一起。

这让我想起我的第一场劫难——唐山大地震,1976年的记忆,那时我6岁,我们搭建的是草房,雨很大,里面滴答滴答的漏雨.......

虽然自己家人无忧,可是还有那么多家乡父老被此次强震毁得家破人亡,家乡遭此大难,我可以做点什么?!我能够做点什么?!人生真的有太多必然与偶然!你们也许听过这样一句话:成佛不难,妙在心转,西方不远,一念之间。

这“一念之间”,让我在公益路上就这样走了下来。

第一个身份志愿者

志愿者是我一次接触,更是在未来的志愿者服务感受到爱的力量!可我从来没有想到做志愿者就是改变我的命运起点,如果再回到生命的起点,我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做志愿者。在做志愿者的多年里,感受到坚守的力量,坚守不仅温暖了自己,也温暖了他人。

在拉萨做志愿者

5.15日拉萨晚报发布消息,招募志愿者要录制公益歌曲,没有管那么多,只要招募志愿者就报名,一位绵阳籍歌手录制一首公益歌曲,我们作为志愿者参与了三天。

5.17号最后一天的下午在河边,拉萨的傍晚很冷,30多名志愿者河边放走祈愿灯,内心更加触及我想回家看看。第二天,买了回家的火车票,19号开车去重庆,大约21号到重庆。我想好了,去灾区做两周志愿者,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妻子(那时还是我的女朋友)获得了她的支持。

5.18号媒体的朋友给我电话,说:有人要到四川当志愿者,我当即要到电话,马上联系见面,见到了这个团队(那时还没有名字)发起人之一曹錕。见面五分钟,他购买了一起与我去四川的火车票。

5月19日,我与曹锟在开往重庆的火车上与重庆人王欣、西安人陈军会和,将这支通过QQ临时组成的志愿队伍命名为“四川抗震救灾志愿者QQ群先遣队北川联络部”,并在火车上制定了八条管理规定,通过数次修改,如今已经是一大本。 

到北川做志愿者

这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服务,不是因为做志愿者而神圣,而是做志愿者让我懂得了责任,懂得了感恩。

5月26日,因为灾区随时大小余震不断,首批17名队员全部签署生死状,当时很悲壮的感觉。“四川抗震救灾志愿者QQ群先遣队”正式成立并开始开展工作。

5月31日,我们到北川任家坪考察后,就决定6月1日后安排几个人搬到北川中学附近的任家坪。虽然这里只能步行进来,手机没有信号,尸体味道扑鼻而至,但知道艰苦的这里需要我们。

这里每天都有遇难学生家长收拾孩子遗物,每天都有人在哭泣,这里的山上依旧住着百姓,北川中学背后体育场、西山坡都有人搭建帐篷住着,怎么外边却说里面没有人呢?

看到两夫妻背着一个背篼,男的大约有40岁,头发有些长,脸上没有表情,外面一件有些陈旧的西服,女的显得苍老,脸色灰白,他们从学生的住宿楼出来,在倒塌的废墟边,一边烧背篓里的衣服一边说:“娃儿啊,爸爸、妈妈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你们两姐妹要走好。”

妈妈哭泣的声音再次传入我们的耳朵。我们几位无声地继续往前走,不敢停留,更没法上前安慰。我默默地想,每天有很多家长来,这样哭下去怎么办啊,每一位家长的悲伤与绝望都在蔓延……

因为孩子,因为生命,我们在北川中学旁边立了第一块无名师生纪念碑。

帐篷学校

北川曲山镇任家坪的孩子们每天到处跑(任家坪村是北川中学原址),那时的任家坪不仅仅有危房,还有倒塌的房屋及裸露在外边的钉子,孩子们对于这些危险没有概念。

旁边二哥的小儿子来过几次,脚被挂了,后来来了更多的小朋友,都是在一些危险之处玩耍,脚受伤。

这是我们每天晚上的总结会都会谈到,怎么办呢?任家坪这里有许多家庭在这场灾难中有人遇难,我们可以做点什么呢? 

那时,已经有地方开始有帐篷学校,我们可否也来办帐篷学校,让孩子可以在一起安全的玩耍。 

因为孩子,我们在这里开始了帐篷小学,开始继续招募志愿者,2008年我们在暑假这个阶段招募了106名志愿者,源传至今的暑假营会,2008-2019共招募2000名志愿者,服务北川的娃娃们3000多人次。

助学开始

经济助学,主要是给予每一个困境家庭一定的经济补贴。

助学的开展,是我命运的牵绊,这一天的开始,我的命运已经与北川的还在连在一起,这也是很多年之后才明白。

2008年的8月15号帐篷学校结束,北川本就属贫困县,灾难更是雪上加霜,而这里的孩子们的处境也更加堪忧,我们的助学也从此拉开帷幕。从1人到1000多人,从2008年的筹款6000元到现在的专项款80万。

从每一名受资助学生的收资助人50元的项目管理费到现在200元的管理费用。从个人到学校再到家庭现在到社区,从1位资助人到现在的300位,爱在延续,故事从未断过。

北川十一年,这里还需要助学吗?这也是我们一直在探索的问题。

十一年,助学从最初的关注地震家庭早已经转为更普通的家庭,从大病、单亲到事实孤儿,每一个孩子都需要被关注。

从经济助学到心灵助学

心灵助学是这几年我们一直探索的问题,探索虽然坎坷,但也一定要做!

说实话,在北川的十一年里,我一次又一次印证灾难对于活着的人而言是什么?不是简单的说一局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因为,每一位经历的地震的幸存者都要面对曾经的一切,生活中的磨砺与内心中的挣扎。

那是2015年的春节,正月初八的上午我们正在开管理小组会议,资助了多年的孩子小东的继母给我电话,因为开会没有接,后来又打给经济助学负责人雪梅,说小东走了(去世)。

正月初七的夜晚,北川雨夹雪,这一天是人过年,小东一个人,一碗方便面,一瓶啤酒,一个火盆,一个生命就这样划上句号,后来说孩子一氧化碳中毒,但我们知道孩子的内心,我们知道他最想的归属是什么。

2008年5.12,他的哥哥、妈妈遇难,2009年爸爸再婚,2010年爸爸骑车,脑袋严重受伤,妈妈到外省打工,爸爸虽然治疗后基本料理,但到街上买东西不知道付钱,这一年他11岁,成为这个家庭的当家人。

每一周五下午放学,他会把老师那把钱拿到,到街上去付爸爸的赊账。2014年的7月,爸爸骑车再次掉下山沟里,治疗后还是离开小东。

那个暑假,小东在我们成长营有些沮丧,他的变化被我们一次次觉察。我们和他的妈妈(继母)、资助人、老师沟通,想一起陪他走过这一段路,这一段路到2015年的春节结束......

我们可以解决孩子的生活费、车费,但同样不能忽视的,还有他们的内心的孤独、自卑、愤怒、绝望与希望,在她们(他们)的世界里,不仅有冷漠更有外界异样的阳光,但我们作为志愿者知识有限,需要学习新的知识---社会工作。

2011年----社会工作

做社会工作的坚守特别有价值,因为坚守可以改变自己,因为学习可以提升自己,2018年5月我与很多志愿者一起书写我们团队的第一本“中国心在行动”,不是读书与学习,我做梦都没有想过,一个初中还可以写书。

社工,是指社会工作,是由英文 Social Work 翻译过来的,它指的是非盈利的、服务于他人和社会的专业化、职业化的活动。在国际社会,这类活动还被称为社会服务或社会福利服务。

2011年我们开始做社会工作服务,团队招募第一个社工,而我开始拼命的学习,不仅学习社会工作知识,更是学习了五年的行动研究。

2011年团队开始搬入新北川,就如所有的新北川人一样,她们有了新家,我们有了办公室。也开始了社会工作的道路的探索。2013年4.20芦山地震,团队参与灾后重建,成立三个部门:灾害应对部,社区发展部,品质助学部。

2016年,为团队长远发展及专业探索,三个部门全部独立,想继注册了北川大鱼青少年公益发展中心(品质助学部)、四川原点公益慈善中心(灾害应对部)、北川羌魂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社区发展部),并进行独立管理。

团队有37名全职,6个团队,78%是北川本地人。北川大鱼公益继续扛起助学的大旗,开始了经济助学、心灵助学,探索生计助学。开始关注个案、小组,走进困境儿童的心里。

社会工作本身就是探究社会问题,在政府的支持下解决社会问题,而我们能做的都是小事情,社工更大的价值就是不仅需要解决小问题,更需要在每一个问题的背后去探究去研究问题的根源。2017年我在走访中发现新的问题。

2017年3月,我在走访中助学家庭里面发现新的问题,在421个家庭里面有61分单亲母亲,她们的生计发展、家庭教育、情绪梳理,都是自己有些难以面对,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2018年—妈妈农场诞生

一位又一位妈妈的故事激励着我们在一线的社工要看到真正的需求,更要敢于面对需求而出动。

D妈妈的故事成为引爆点

D妈妈,她的丈夫在一次意外事故当中去世了,这次事故中,两位同学的朋友都已经去世,安埋费用需要自己出。

D妈妈30多岁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两位老人,家庭的的收入怎么办呢?家里最大的收入就是挖药,第一大山里面有药,只是路程比较远,第二中药比较好销售。挖药,成为山里人经济发展的必然路径。

她学会了骑摩托车,骑摩托车挖药要一个多小时,再徒步走一个小时到达可以挖药的地方,这样她一般用3~5天,挖的药可以卖到1000块钱左右。在山里面住宿三个晚上左右,住宿就很简单打个地铺,吃的全是带着干粮去烧一些水,烤着火过夜。

因为山里潮湿及女性身体的一些原因,每次卖1000块钱,治病要花六七百。连续性的在山里面去挖药她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了,还有女性的妇科病也比较多,但她没有办法,必须要依靠这些去养活家庭。

家里的房子也出现问题,丈夫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修的这几间房子,丈夫去世以后房子里面的一些大的木头都被虫蛀了,用手去掏就会掉木屑,木屑掉下来了,家里大木头没有办法支撑了。修房子成为她的必然,修房子最为现实没有钱,再不修有没有地方住,怎么办?

看到一次次掉下的木屑,当时就发了一个愿,就一定想办法给这类的单亲母亲建立一个归属的地方,有一个港湾不能让她们即家人寒风露宿。

这个冬天我再去这个家庭的时候,妈妈就带着两个孩子开始在修房子,也请了一些工匠。妈妈在天没亮的时候妈妈就叫上了两个孩子,开始在开始在弄沙子弄水泥,全家动手,既然可节约钱,又可以让房子修得更快一些。

D妈妈的故事让我思考,我们在评估中看见农村单亲母亲需求的迫切性,我们可以做点什么,当我在北京如鲠在喉的给基金会讲述“妈妈的故事”,感动了自己,感动了基金会,我们开始进入新的探索-社会企业---妈妈农场。

“妈妈农场”始建于2018年3月1日,定位于教育农场,位于四川绵阳市北川羌族自治县安昌镇东升村村委。在政府及基金会支持下探索社会企业的可持续性发展,租赁房屋1287平米,土地8亩,可以提供50人住宿、生活、体验等相关活动、课程的设计与执行,由北川大鱼青少年公益发展中心发起和执行。

“妈妈农场”不以盈利性的大型商业农场作为发展远景,而是专注于增加妈妈收入、改善其家庭教育方式并营造妈妈支持网络。在“妈妈农场”中,大鱼公益与妈妈们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助人者”与“受助者”,而是地位平等的营造者和相互支持的主体。因而,在农场工作中,赋权、尊重和平等是一以贯之的价值理念。

“妈妈农场”是公益组织和困境家庭对“小农生产+合作服务”的产业扶贫路径的一次积极探索。为了真正践行社会工作助人自助和赋权增能的价值追求,大鱼公益和困境妈妈们的希望:三年后农场能够带领更多困境家庭自助互助、减贫增能;三年后农场能够自负盈亏甚至略有盈余。

妈妈农场将发挥大鱼公益作为资源链接方的优势,特别是在争取政策支持和企业合作方面的能力,共同打造“妈妈农场”品牌。

社会工作组-为单亲妈妈提供家庭教育、生计发展、情绪梳理支持。如-妈妈学堂、温情农居。由政府、企业、基金会支持。

社会企业组:以外部导师支持,内部培训,把妈妈打造成为独立的讲师,并根据当地情况设计产品。三年内由基金会支持,三年后独立发展,已经开始做课程开发与运营。

商业产品之一:生命教育

1、 学生生命教育营会:7天6夜不低于15人,可定制,暑假正在招聘中(针对全国),生命教育营会(小学4年级、初中、高中生)。

2、 团队生命教育营会:不低于15人,可定制。

商业产品之二:困境学生家庭高山蜂蜜,正在接受预订

公益产品之一:陪伴成长

1、 周末、大假:单亲妈妈孩子及学校个案陪伴(四川.北川)

2、 个案:单亲妈妈孩子、困境家庭孩子(四川.北川)

3、成长体验:学习生活技能和社会技能,寻找到读书的意义(四川,招募两期)

妈妈农场第476天,我们发展的道路依然还在探索,农村的单亲母亲关注力度太小,我们还很渺小,期望更多的朋友关注我们。

妈妈农场的未来就是建立学习型团队, 让读书成为我们的习惯,热爱读书,热爱劳动,让生活更有意义。想了解我们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行者记录”、“川草妈妈农场”。

写完稿件,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就如美妙的音乐,我与这片土地,这里的生命一起来聆听……

在果妈阅读11个群分享,让我深受感动与启发,谢谢每一次支持我们的朋友,谢谢果妈阅读成都“气球”推荐,谢谢果妈读书平台。

北川见!

                                                    高队 2019年6月20日

谢谢高队的分享,说实话我是流着泪看完高队的分享稿的,看完后提醒身边的朋友周四中午一定要备好纸巾来收看这一期的真人书分享。高队这群志愿者坚持了11年,真心让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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