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稀稀落落地下个不停,不停。就像那粘粘的蛛丝一样令人厌烦。文通恹恹地抱着双膝坐在窗口,看着那雨丝飘濛,无所事事。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去做,甚至都懒着去想,更勿论说话唠嗑了。
村里的大人同情文通的遭遇,却搭不上话,好心好意地找了几个年岁相仿的孩子来陪他。结果都让文通的冷漠给打发走了。那些孩子在走的时候,一致认为,文通就是一个大少爷的禀性。在大人们再三肯求后,只有两个孩子拿着自己的宝贝心不甘情不愿的再次登门,可还是打不破文通的冷漠,这回两个孩子彻底翻了脸,差点揍文通一顿。自此村民们由着文通的性子,都不再理他了。
文通不愿回忆,不愿思考,但是各种思绪,如扑火的飞蛾,纷纷扰扰不约而至。别的孩子过的并没有自己那样丰衣足食,也没有自己这样命运多舛。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的排列组合,才能造就这么奇诡异类的人生过往?自己明显能感觉到文菊对自己的宠爱,可那爱又得变态到怎样的程度。杀了他,父母也不能回来,不杀他,自己又怎能心安?父母所生,仇人所养,这就是囧困的人生。自己悲惨源自出生就有的记忆吧。没有了记忆,一切的悲哀都将不存在吧。爷爷的贪心和文菊的贪念是导致悲剧的原因吧。欲望的满足只有互相伤害一条路吧。
想不明白。只是可能大概在苍白地证明,自已依旧活着。活着才能得到答案吧?自己要坚强下去吧?
记得当初崔老将自己交给村长时,是这样说的:“文通这孩子不容易,臧老就请多照顾一二。城主的意是,好好让他多学多练,明年让他参加乡试,城主好安排他进小学 ,另外再给你们村多添个名额。这孩子在外边和我也挺投缘的。”然后又怜惜看着文通,轻拂着文通的头,建议道:“孩子别叫文通了,改个名字吧。”文通无助的抬起头,却异常坚定的说:“我就叫张文通。” 张文通,不错,顺承了祖姓,不忘记仇恨。文通自觉也大人了一把。可是两个老家伙却显得有些意外,怪怪的看着自己,好像是看自己不太正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俩什么意思?若不是桃花源外古阵缺失的正是时候,我爷爷怎么进到这鬼地方?不发现桃花源,报个什么官?不报官,又怎么会被你们再度“请”进桃花源?不进来,又怎能客死他乡终老无依?带我进来却不提让我祭拜爷爷,却安排在这,还要参加啥子考核?鬼才知道,你们究竟有几个意思!如果说文太守该死,那你们也该死。
除了大脑空白时,文通就重重复复地思考着这点东西。累的面目扭曲,恨的咬牙切齿。照顾他起居的惊异,报告村长,村长隔门相望,感受到是受了刺激,须待平缓处,裁弯取直方能有效果,于是嘱咐下,要等文通冷静下再予以开导。
事可以暂时想不开,天可是一定要晴的。终于第十二日的午时三刻,淅沥沥的寒雨打道回府了,似乎一瞬间就换出来,阳光艳丽的温柔。虽然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潮的湿气,孩子们却都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跟随着他们的还有花狗彩鸡,窗口立即五彩缤纷起来。文通像一只从冬眠中复苏了的蟾蜍,抖落身上的冰渣,换了个舒服姿势,继续着嗐想。
这个地方季节似乎比郡城晚上一个季度。土质沙化严重,好像种不了什么作物。这和传说中的桃花源有着太多的不同,根本就是两个地方。难道这里的空间是异于外界独立存在?还是桃花源根本就是异度空间?文通有点儿蒙泡,蒙了的感觉,真好。
正想着,照顾他的,又唤他吃饭。时间是真正的销耗品,那里管你消费得起还是消费不起,只管一天又一天地流走,不知不觉间无情无义中。文通今天破天荒的帮着收拾了碗筷,还随意的唠了几句家常。照顾他的马上将这事禀报村长。村长高兴,这终究是文通恢复活力的表现,于是亲自兴冲冲赶来告诉文通:这几天,尽快养好精力,九天后参加士族训练。文通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又点头。
第二天,村长派了几个文通同龄人,陪着文通四处溜了溜。帮文通熟悉状况,以便更快地恢复。孩子还是以前那几个,看得出还多多少少记着仇呢。文通就给他们讲外边的风土人情、美食小吃,着重讲了下蟋蟀的培育以及下场前战术攻略,直听的那几个小家伙满眼小星星。前些日子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文通也从那几个孩子口中知道了训练内容,原来这里分平民和士族,士族就是国之栋梁。这些国之栋梁自身拥有力量的,被分为力士、敏者、魂师。借用外力的分为阵法师、召唤师、毒师和天师。每一个孩子都有着自己的梦想。他们的狂热也或许是因为士族的特权和出人头地的诱惑,不过这种狂热里处处透着愚腐的味道。至于最终选择,那是进入国主上城后,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再做选择。而现在这所有人都要从小培养力量、敏捷、韧性和持久力等特质,终究任何一种士族都要有超乎常人的生存能力。然而,桃花源为什么还要为战斗储备人才,答案就五花八门以至神鬼莫测,文通扶着混浆的脑袋,只得支转了话题。第三天几乎全村的小屁孩都来簇拥着文通闲逛了,图着文通给他们讲些不重样的新鲜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