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 朱淑贞
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催。
愿教青帝常为主,莫遣纷纷点翠苔。
解析
连理枝:两棵树连生在一起,枝叶交缠。诗人常以之比喻夫妻恩爱。
催:催促。这里是用拟人手法,表示风雨要催迫花朵早点凋谢。
愿:希望。
青帝:传说中的春神,主管春季节令。
莫遣:不要让。
点翠苔:指花瓣飘落,点缀在翠绿的苔藓之上。
诗以“落花”为主题,表现诗人惜春爱花之情。朱淑真是钱塘才媛,自幼聪慧,婚姻却不遂心,以至终生抑郁。此诗名为惜花,实则寄寓她对自己婚姻的不满,以及对天下幸福婚姻的祝愿。
连理枝头盛开的花朵,既是自然景物,又暗喻和美婚姻和爱情。而“妒花风雨”则暗喻破坏这种婚姻和爱情的各种外部因素。最后两句诗人直接抒怀,表达自己的祝福之意:但愿青帝做主,使人间好花常开,四季如春。其言外之意是愿人间爱情常存,夫妻永不分离。
作者简介
生卒年不详,号幽栖居士,籍贯身世说法不一,一作钱塘(今浙江杭州)人,而《四库全书》中定其为“浙中海宁人”。祖籍安徽歙州(今安徽歙县)。南宋初年时在世,相传为朱熹的侄女。
生于仕宦家庭,其父曾在浙西做官,家境优裕。幼颖慧,博通经史,能文善画,精晓音律,尤工诗词。素有才女之称。
过世后,父母将其生前文稿付之一炬。其余生平不可考,素无定论。作品有《断肠词》、《断肠诗集》传世,为劫后余篇。
出身宦门
北宋时,浙江钱塘(今杭州),城南坐落着好大一处园林,分东西两园,有桂堂、水阁、西楼、雪霁、依绿亭等胜景。这座园林是当地世代为官的朱家的,朱家小姐朱淑贞在里面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微凉待月画楼西,风递荷香拂面吹。”“独自凭栏无个事,水风凉处读残书。”小小年纪的朱淑贞通诗词、工书画、晓音律,还帮着父亲朱延龄收拾古董清玩。
欢快地度过童年,渐渐懂事,有了自己的恋人。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春风,轻轻抚弄着杨柳;满园的鲜花,幽静的小径,飘逸着芬芳的花香,春日的景色是多么迷人!可是不久恋人就离她远去,从此她人虽在家中,但心已到万里之外。清明过后,云雾笼罩着华丽的小楼,楼中的朱淑贞,回首早日的欢乐,止不住思绪万千。
那天午睡醒来,窗外传来黄莺的婉嗒叫声,是那样好听,这鸟儿不知是在绿杨影中,是在海棠旁边,还是在红杏枝头?她努力追寻那鸟的叫声,忽然想起当年也是在这个时节,这样的环境,两情相悦,那鸟儿也叫个不停,当年多么高兴,还说道:“莺莺燕燕休相笑,试与单栖各相知。”。渐渐地一缕离愁随着那鸟叫声不断地飘入窗中,充满小楼,将朱淑贞全身裹紧,浸透了她的心。
又一年过去了,朱淑贞的思念愈来愈深,想起背井离乡、远在天涯的恋人,看到的一切都使她愁肠寸断,她千方百计设法摆脱这种苦恼,“十二阑干闲倚遍”,可“愁来天不管”。离愁逐渐加深,先还是“危楼十二阑干曲,一曲阑干一曲愁”,后来便是:“万景入帘吹不卷,一般心做百般愁”,“鸣窗夜听芭蕉雨,一叶中藏万斜愁。”从一曲愁到百般愁到万斜愁,那是“倾心吐尽重重恨,入眼翻成字字愁。”朱淑贞对恋人已是由思念到离愁到怨恨。
又到了斜风细雨作春寒的时候,朱淑贞借酒消愁,在园中独自饮酒,但情不自禁又想到过去欢乐的场面,她渐渐地不胜酒力,依着桌儿睡去,突然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恋人在水云相接的地方,两个人相见了,太高兴了,两个人都默默无言,就在将要拥抱的刹那,她无奈地醒过来,她懊恼惆怅,她明白“天易见,见伊难。”这时朱淑贞二十出头。
婚姻不幸
过去流行早婚,过了二十岁还没出嫁就是老姑娘了,父亲是官场上的人,母亲也很势利,逼着朱淑贞与当地的一个小官吏结婚。朱淑贞这时也心如死灰,草率地与一个俗吏结婚。开始她还对丈夫抱着很大的希望,希望丈夫心怀大志,多次写诗勉励他:“美璞莫辞雕作器,涓流终见积成渊”。“鸿鸽羽仪当养就,飞腾早晚看冲天。”可惜丈夫毫无大志,一事钻营,搜括钱财,开始是在吴越荆楚间辗转做官,朱淑贞也还是间关相随,但已渐渐流露出不耐情绪,这种感情流露在她的《春日怀泪》:“从官东西不自由,亲帏千里河长流;已无鸿雁传家信,更被杜鹃送客愁。月落鸟歌空美景,花光柳影漫盈眸;高楼惆怅凭栏久,心逐白云南向浮。”
朱淑贞也曾自责,觉得自己一个女子成天舞文弄墨,咏月吟风,不是本色,应该好好操持家务,服侍丈夫。但她的丈夫确实令她伤心,一种惰性已经在他做官期间慢慢侵入他的肌肤,使他感到无所事事非常舒服。他公事之余,整天泡在妓院,混在妓女之中,有时把妓女带回家中。一天,她丈夫又醉酒回家,把卧房吐得满地污秽,像一只满身污泥的猪躺在床上。后来她丈夫竟还动手打她,太伤心,无法忍受,她与丈夫分离。
寓居汴京
朱淑贞是有名的才女,当时宰相曾布的妻子魏玩正寓居在京城汴京,也过着寂寞的日子,也是善于作词,于是甘愿折节下交,千里迢迢把朱淑贞接进汴京,吟诗填词,常是盛筵欢笑,歌舞助兴,她成为曾布夫人魏玩的座上客,也交往了一些贵族夫人,生活过得多彩多姿,但总丢不开那一份失落的情绪,她写道:“占尽京华第一春,清歌妙舞实超群;只愁到晓人星散,化作巫山一段云。”
汴京城的活动拓宽了她的生活视野,她遇到了称心如意的人,仿如枯木逢春,重放生活光彩。在含烟带露的黄梅季节,她来到湖上与恋人相见,一块游玩;在朦漾的细雨中,两人携手漫步欣赏湖中荷花,他们来到极其僻静的去处, 坐下来,窃窃私语,相亲相爱,她娇柔妩媚,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爱情烈火,她不顾一切地倒入恋人怀抱,任他拥着,揉着,在默默不语中如痴如醉地享受着人间美好恋情。“妖娇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这时她格外爱惜美好的春光,她希望那楼外千条万缕的垂杨,系住春光,即使是春一定要归去,留不住的话,也要因风随春去看看春到底归到何处,可是春一定会离去,待到春深,绿满山川,在潇潇雨水中,听那杜鹃的哀鸣,这时把酒问春,春是不会回答了,给人留下的是凄然、茫然,当时朱淑贞沉浸在浓浓的恋情中,对人生的短促,青春易逝感叹不已。
历来只准男子狎妓,女子尽管是为了追求纯真的爱情,只要不是按封建伦理来行事就会有人出来咒骂,有些人把朱淑贞在汴京城的生活说成是“桑濮之行”,甚至贬她为“泆女”。
老死故乡
朱淑贞正沉浸在晚到的爱情中,而金兵却攻破汴京,宋徽宗和宋钦宗被掳,她和爱人在战乱中离散,她只身回到浙江钱塘的娘家,她的父母认为女儿丢掉了家庭的脸面,把她写下的诗词一把烧掉,今天留传下来的,已百不存一,有人把它辑录起来,叫做《断肠集》。
回到老家后,她依然盼着心上人能寻来,渐渐老了,日益感到人事的无常和空虚。朱淑贞“每到春时,下帏跌坐,人询之,则云:我不忍见春光也。盖断肠人也。
在《减字木兰花·春怨》中写道:“独行独坐,独唱独酌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春寒著摸人。此情谁见,泪说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最后在伤心、寂寞中死去,人们也不知她究竟死在哪一年。
人物评价
薛绍徽:赵宋词女,李(清照)、朱(淑真)名家。
许玉喙:宋代闺秀,淑真、易安并称隽才。
陈廷焯:朱淑真词,风致之佳,词情之妙,真不亚于易安(李清照)。宋妇人能文者不少,易安为冠,次则朱淑真,次则魏夫人(魏玩)也。
鹅湖逸士:朱淑贞、金卫王之女岐国公主、元泰定帝之萨都巴拉皇后、明之费宫人。及福王选后徐瑶英,此数人者,类皆仪容婀娜,丰韵嫣然,妍秀而共见为丽。[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