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闲来无事,又重温了一遍姜戎所著,04年长江文艺社出版的《狼图腾》。
第一次接触这本书是在15年三月中旬。当时看过由“最会拍摄动物题材的导演”让·雅克·阿诺执导的影片《狼图腾》后,被蒙古民族的历史和神秘,草原的广阔和浪漫,大草原上空的被牧民寄予崇高精神图腾“长生天”之神强烈圈粉。由此萌生了认真研读原著的想法,花了两个月时间,终是读完了第一遍。
狼作为自然界中的一种生命现象,是一种凶残而又狡猾的野兽,是死亡和灾难的制造者;它不仅普遍而经常地给世界和人类造成巨大的伤害,而且还因其极度的残忍和凶恶,而在人的内心引发强烈的恐怖感和厌恶感。正因为这样,狼在人类的文化想象和道德评价中,狼都被合乎事实地塑造成一种忘恩负义、凶悍恶辣、狡诈阴险的消极的道德形象 。
而在《狼图腾》中,狼则被顺理成章地塑造成一种智慧的象征。在作者笔下,所有的狼都比人类要优秀,要值得尊敬。狼不仅机智、勇敢、高贵、守纪律、富有牺牲精神、永不屈服于人类的奴役。不仅是草原的守护神,还是将人类的灵魂超度到长生天的天使。
因为缺乏对常识的尊重,所以作者在叙事展开过程中,常常情节逻辑混乱,剧情前后矛盾。
例如,作者在叙述中说“童话”和“书本”关于狼的叙述都是“误人”的。陈阵“到了草原之后才发现,大自然实在没有比‘大灰狼’进化得更高级更完美的生物了”,但是,我们从他的接下来的叙述文字发现,草原狼实在不是什么“更高级”、“更完美”的东西。作者告诉我们,有一群饿狼,从境外进入中国,“这一轮入境的狼群眼睛特别红,胃口特别大,手段特别残忍,行为特别不计后果。每头狼几乎都是怀着以命拼食的亡命抱负劲头冲过来的”(第41页)。这群狼在殊死的“搏杀”中,给人类和马群带来极大的灾难:“马群发出凄厉的长嘶,一匹又一匹的马被咬破侧肋侧胸,鲜血喷溅,皮肉横飞。大屠杀的血腥使疯狂的狼群异常亢奋,它们顾不上吞吃已经到嘴的鲜活血肉,而是不顾一切地撕咬和屠杀。伤马越来越多,而狼却一浪又一浪地往前冲,继续发疯发狂地攻杀马群。每每身先士卒的狼王和几条凶狠的头狼更是疯狂残暴,它们窜上大马,咬住马皮马肉,然后盘腿弯腰,脚掌死死抵住马身,猛地全身发力,像绷紧的硬钢弹簧,斜射半空,一块连带着马毛的皮肉就被狼活活地撕拽下来。狼吐掉口中的肉,就地一个翻滚,爬起身来,猛跑几步,又去蹿扑另一匹马。追随头狼的狼群,争相仿效,每一条狼都将前辈遗留在血管中的扑杀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凶猛痛快”;“马群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喷涌的马血喷洒在雪地,冰冷的大雪又覆盖着马血。残酷的草原重复着万年的残酷。狼群在薄薄的蒙古高原草皮上,残酷吞噬着无数鲜活的生灵,烙刻下了一代又一代残酷的血印”(第46页)。
从作者的细致而夸张的叙写中,我们看到的是令人厌恶的狼的形象,这和他贯通全篇文章“狼是蒙古民族精神图腾”的理念相悖。
关于这一论点,蒙古族文学大家郭雪波在《青旗·嘎达梅林》中写到:“狼在草原上象征着最恶毒阴险和最贪婪凶狠,蒙古人也从未把邪恶的狼当图腾崇拜过,至今在草原上一旦出现狼人人都喊打。”据作者了解,郭老还曾专门就这个问题和姜戎展开过一波撕逼大战。
所以,虽然《狼图腾》好看,但在观影后也要保持一个理性的认知。狼,并不是蒙古人民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