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言,自己若是张大千那般的人生就此生无憾了。相信不少人会有此等艳羡之感慨——这种名扬四海富可敌国佳人相伴的人生,谁不羡慕?
但是,张大千真的就“此生无憾”了吗?不见得!大师亦有追悔莫及的人生憾事!事情要从张大千五十岁那年说起,这一年是一九四九年。
五十岁,对于一个已经功成名就的画家而言,无疑是一个黄金年龄——精力旺盛、满是激情,在画坛可称前辈又仍有无限可能。
这一年更是张大千双喜盈门的一年,他不但终于迎娶到自己苦追了六年的佳人徐雯波,徐雯波还为他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张大千”。
旧时候妾的地位不高,已有妻妾数位的张大千却不是个迂腐人,在他眼中爱情至上,徐雯波的地位在张家才是最高。
这不仅是因为她最为年轻娇美,而且让年过半百的自己老来得子,更是功劳一件,张大千因此对这个小妾是宠爱不已。
老话说祸福相依,刚迎来双喜的张大千,很快就被“祸事”找上门。
一天,一行戎装打扮的人来到张府,告诉他说:如今天下大势将定,蒋公败局已成定势,我们奉命前来邀请张大师一同撤往宝岛,次日启程!
张大千一脸错愕,尽管他平时不太注意天下局势纷争,但天下即将改朝换代的消息他还是有所耳闻,只不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他问道:我妻妾子嗣众多,一大家子的人和家当,明天就要走怎么来得及呀?来人顿了顿,道:只允许带一个家属,上面给了您老两个撤离名额!
说完掏出两张特别的机票放在画案上,朝张大千默默颔首示意,没再多说什么便领队转身离去。
张大千望着画案上那两张机票发愁,就算不带任何家当自己一大家子也至少有十几口人,如果只有两张票那该带谁走才好呢?
他想和刚娶进门的小妾徐雯波商量商量,但当时徐雯波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啥都不懂,而且襁褓中的儿子还一直吵着要奶,张大千只得叹了口气。
呆坐半晚,张大千终于独自作下了一个决定。他连夜写下两封书信,分别留给老家的原配曾正容和至交好友钟画匠。
在信里,他简短了说了自己即将追随蒋公离开的决定,并将襁褓中的儿子托付给钟画匠,请他暂为照顾,再拜托他日后将这个娃娃择机带回老家;
同时,他在信中交代原配曾正容:在他回来以前这个小妾所生的儿子由她负责养育。
深思熟虑到半夜,张大千决定不顾襁褓中的儿子和老家其他的妻儿老小,选择和小妾两人随蒋公远走高飞。也许,在当时看来,他觉得这一去并不会太久,或许某天很快又可以随蒋公回来……
败局之所以是败局,就是没有再扳回局面的可能,五年,十年,二十年,张大千一直心存迟早可以回去的希望,直至他七十二岁时,这个希望才破灭。七十二岁这年,有人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当年他留给原配带的那个娃娃,虽然曾正容遵照他的嘱咐好生养育大了,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但却因为张大千当年选择追随蒋公撤离的行为,让这个孩子背负了父亲留下的错误污点,二十多年从未见过父亲的他,最终不堪忍受世人对自己的批判,选择了自绝了断……
张大千几乎从未后悔过当初和徐雯波远走高飞的决定,但他在七十二岁时后悔了,尽管自己已经记不起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了,但那毕竟是自己最小的孩子。
一代大师在晚年之时终于为当年的决定而后悔不已,当初以为可以和佳人远走高飞双宿双飞就此生无憾了,然而,人生只要有一次后悔就足以痛彻心扉,大师又如何?大师也同样概莫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