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暴乱？”福山不解地问。
江口点起烟，像酒吧客说着自己不曾有过的辉煌般笑了起来：“虽说内部资料，但事件相关文献全部成了加密档案。我也只听以前的队长吹牛说参加过这次镇压。”
“没听过这茬事…”
“不知道的好。就像以前的人所说的，不恰当的笑声，不可理解的知识，假笑，什么什么的，都是邪恶的。”
“全典时代以前的人写的？”福山轻拍了几下方向盘。
“嗯，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 挺难得，虽然还有些野蛮粗糙。”江口弹了下烟灰，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那个时候，邪恶这个概念还是挺暧昧的。你能想象吗？没有全典的统一，每个人都有权利写自己的人性字典。这一群人觉得可以的事情，另外一群人会反对。这种斗争中都将对方称为邪恶。除了杀人偷盗以外的事情都被允许了，但并不存在自由。”
“可不是说什么都被允许吗？”瞟了眼因为傍晚没有光有些模糊的后视镜。接着摸了下鼻子继续专心开车。
“嗯，不存在的。你没法想象人类没有全典的时候有多么的愚蠢。不停地受到伤害，伤害他人，丑态百出。为了自己的可能性可以牺牲他人的感受。”江口把头靠在了驾驶座的后背上。
“这么说，如今的我们，从全典的安排中人们得到了最大公约数，真是可喜可贺。”
江口笑了一下，将头越过驾驶座靠在福山边上，烟顺着手滑向烟灰缸。“喂，等事完了去喝一杯吧，最近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
福田还是有些不解： “全典以前发生了什么？”
“等你有资料阅读权限就知道了，现在你还不成熟。”江口环视了圈。新型娱乐设施，全自动驾驶系统，营养液储存器甚至催眠深度睡眠系统都有的。车上已经可以过上一辈子了。
“到委员会后喊我声。我先休息下。”江口撤回后座，看了眼深度睡眠系统，没有伸手。倒在后座上，闭上眼。车上什么声音都没有。默片一般的世界里，陷入黑暗的江口，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自己。
“到了。”
被喊醒的江口，走下车。委员会大楼像树立在二环的主干道上，特殊材料制成的外壁不会反射光线。漆黑的像一根钉住世界的钉子。福山已经办好了手续拿到违典者回收盒，把文件交给江口。
“外派员江口申请回收。”江口拿起了操作盘，“声纹识别，确定。生物识别，确定。任务完成，请按程序完成回收”回收箱发出机械合成的女声。
将写有编号325468989的生物识别条纹码插入村田后脖后，回收盒伸展出几根机械臂将江口放入盒内。像回到母体婴儿一样，几块人造肌肉束缚住村田，将他紧紧抱住。
“很好奇回收之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少管闲事是干这行长寿的秘诀，”江口瞟了一眼福山，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全典会告诉你可以知道什么的。”
江口说的不错的店在相当偏僻的街道里，福山驱车绕了好多路才找到。店门口挂着藏蓝色的半暖帘，上面写着“居酒屋”三个字，暖帘后面是原木色的门，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格映在来人身上。
拉开门后，酒的味道、饭食的香气扑鼻而来，屋子不是很大，零星坐了三桌客人正在低声谈论着什么，江口和老板娘打过招呼后捡最里面的位置坐下，福山紧随其后。
二人入座后，服务员拿来了菜单。
“先来冰啤酒？”江口给出的提议只有一个选项。
“嗯，好。”
“两杯冰啤酒，谢谢。”江口向服务员说道。
“好的，请稍等。”
“盐烤牛舌可以么？”福山看过菜单后向江口建议道。
“哦，你点自己的量就好。”
福山又埋下头研究自己吃什么，江口默默地弹着烟灰。
不一会两杯冰啤酒出现在桌子上，细密的汗珠正顺着杯壁慢慢流淌下来，润湿了二人饥渴的喉咙。福山凑在啤酒杯旁边嗅了嗅，闻到醇厚的麦芽香气，不禁感叹：“前辈，这酒好香。”
“鼻子可以啊。”江口也端起酒杯大口地喝了下去。
“打扰了，请慢用。”服务员陆续端来了炉子和其他几样菜，福山简单的摆好菜后便开始烤肉。
“前辈，今天那个人到底犯了什么错误？”最早铺上去的牛肉外表已经全熟了，滋啦滋啦的。
“行为异常，需要隔离诊断。”江口说这话时眼睛正盯着炭火上的牛舌。
“不是说那个……我是想请问他什么行为异常了？是触犯全典了么……”福山想到自己培训时每天需要发誓“终生不违背全典”便觉得头皮发麻。
“全典里有一条：委员会执法成员不得通过任何途径打探、窥伺事件，你忘了么？”江口在烟灰缸里扭了扭剩下的烟头。
“不好意思前辈，刚是我多嘴了。”福山意识到江口严肃地说出上面的话后马上低下头道歉。
“嘛，没多大事别在意。”江口挥了挥手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烤牛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福山刚想张嘴说：“这是我的菜”时，马上意识到不对，于是自己也拿起筷子跟着吃了起来。
“以后跟我不用那么拘谨，不过也别做什么过分的事就好，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是，我知道了。”福山小心翼翼地嚼着嘴里的肉。
“再来一杯！”江口对着刚路过的服务员说道，然后转过头来说：“你啊，工作时间太短，等以后慢慢就知道了，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管，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对了，把脑子——”江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还有这里，都停用就好了。”
福山沉默了好一会，夹了一块神户牛肉放入口中，竟也尝不出什么味道。
吃完饭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江口醉得迷迷糊糊地趴在福山肩上。福山把江口扔在出租车上给了钱报了地址后便朝家的方向走去。
硕圆的月亮为晚归的人照亮了回家的路，福山双手插在口袋里晃晃悠悠地走着，他还没醉，甚至清醒得很。
今天是他实习以来第一次和江口前辈共同出任务，还能一起喝酒实在是件荣幸的事，毕竟是那么优秀的前辈。自己接受培训时总能听到关于这位前辈的事迹，只是江口前辈像传闻中一样冷淡，还有那么一点不按常理出牌，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好关系。
如果三个月后前辈不给自己实习通过鉴定难道又要回总部进行培训么？想到这福山觉得很懊恼，完全不记得当初得到这份实习机会所给他带来的愉悦，只一个人耷拉着脑袋往家里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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