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到的都是侥幸,而失去的却是人生

华灯初上,夜美如昨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这样写道:“多少美好的东西消失和毁灭了,世界还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的,生活在继续着。可是,生活中的每一个人却在不断地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我们经历过很多人事,高兴或者难过,然后记住或者遗忘,那些美好的或者不好的瞬间。

在某个午后,我们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一边乘着凉,一边回忆着陈年旧事。回忆的好处在于,它可以穿越时间,打破空间,然后故地重游,旧景重现。那个午后,与往日的午后并没有多大差别,太阳透过葡萄架,像是通过时间的窄门,把我们带回到过去,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就像《盗梦空间》里的场景,“大家都在梦中,你知道这是梦,我也知道这是梦,梦里自知身是客,但没有乡愁,因为这里往往比真实的世界,更令你哭的难过,笑得开心。”

我们虚构出一些场景,用来证明自己活过,我们炮制出一些节日,用来表达深厚感情。我们在生活里说一些谎话,然后在梦中讲出谎话中的一些事实,我们在现实里苟延残喘,然后把故事写得充满诗意和远方。


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真实,假的,假的一点儿都不虚假。


五岁那年,我上学前班,放假多,正在卧室里看电视,一个人玩得高兴。我爸突然从外面进来,问,你最近是怎么呢?老是这么不听话,然后踢了我一脚。这个时候,我妈并没有进来,还好我跑得快,一个人躲到床与墙的隔缝之间,在那里流眼泪,因为觉得被骂被打很委屈。我爸出去了,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墙角靠床的位置,仔细想最近也没什么事,就是老是走亲戚,我不想去。大人们总是强行带我去,我去了也不吃饭,一脸的不高兴。好像除了这事儿,也没别的了。反正后来去哪儿走亲戚,我即使不愿意,也假装说好啊好啊,并且见到人都会表现得很开心。


关于五岁前的记忆,实在乏善可陈。除了从大人们口中得到一些笑话,还有自己一些脑子里残留的缓存,好像再也没有别的了。

外公说,那时候,要给你断奶,你妈把你送来后,就偷偷地走了,后来等你发现了,就一直哭,等哭累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哭。哭了好几天,然后你没事儿就坐在我们院子里的磨盘上,每天望着路口,说要回家。估计当时是以为自己被卖了,毕竟那时候连回家的路都记不住。现在倒是记得回家的路,可是山高水长,再也回不去了。

唯一的一张照片,是出生100天的时候拍的。坐在一个很大的凳子上,脸上好多肉,胖嘟嘟的,手上抱着一袋饼干,放在腿上,腿上也好多肉。当时还没有智能手机,随便都可以自拍。只有一些纪念日,到照相馆,才会拍些照片,大多都是黑白的。后来,自己有了手机,拍的彩色照片也很清楚,却再也没拍过了,主要是自己长得瘦,修图技术又不是很好。


八岁那年,小学三年级,还没走到校门口,上课的铃声就响了。X和我,还有其他几个孩子,在门外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不进去,担心迟到被罚。可是别的孩子都在上课,我们又不能直接回家,也不能在外面晃悠。校门外有两间厕所,X说,躲到女厕所吧?我说,为什么不躲到男厕所?有人说,男厕所靠外面,经常有人出入。最后,大家一致在女厕所躲了一上午,好在那时没人去上厕所。等到中午放学,同学们都出来后,我们混在他们中间,一起回家。后来,我一直担心老师会找家长,问我们为什么逃课?所幸并没有。

九岁左右,暑假,有天晚上,家里人出去开会,要很晚才回来,我一个人不想呆在家里,主要是害怕,就对我妈说,到邻居S家玩,S跟我差不多大,她父母刚好也出去了。于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想而知,遗憾的是,那时我们尚未发育。拿着玩具,堆在床上,玩着玩着竟然睡着了,简直了。后来,有人敲门叫喊,我和S醒来后,赶紧去开门。S妈说,怎么?睡着呢?我说,是的。接着,我就跟我妈一起回去了。到家后,我吓得要死。因为刚才怎么和S睡在一起呢?电视里不是经常会有些画面,就是男女睡一觉,等天亮,女方就说有宝宝了嘛。妈呀,我该不会要做小爸爸了吧。怎么办啊?准备跟父母说又不敢说。后来,我很久都不敢去S家,也很长时间都没再见过她。偶尔碰到她,我都会躲着她,暗自看下她的肚子是不是大了。

十二岁那年,小学升初中,那是我第一次经历毕业分别,一些同学转到市里的私立中学,我最好的朋友L,平时一起上课学习下课去厕所放学去吃饭,就是其中转走学生之一。他去了市里,而我依旧留在小镇上。我们那边流行过12岁生日,庆生的时候,我看到很多陌生的面孔,我妈跟我介绍,哪个是舅爷,哪个是表叔……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亲戚没见过,然后以后再也没见过。我爸拿着酒,我端着杯子,一个个去敬酒。房间里摆着猪肉牛肉,还有各种蔬菜,房间外场面热闹,人生鼎沸,而我是这场盛会的主角,我看着酒席上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长大了。

初一时,我怀揣着几百块钱,心里很是担心,生怕被偷被抢了,直到一个人去交了学费,才如释重负。进了教室,看到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面孔,大家都非常兴奋,交头接耳。刚进入青春期的孩子,热烈奔放又含蓄纯朴。我问了门口的一个同学,怎么排的座位?他说,随便坐,以后还会调。我一看,教室里几乎满了,往里走,看到第二排有个空位,我问旁边的女生W,这里有人坐吗?W说,没有。我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W说,可以呀。我们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就很少再说话,她与周围的同学有说有笑,我偶尔也会跟着偷偷地笑。第三天的时候,学校重新分班,班里重新换位,大家搬书的搬书,打扫的打扫,都弄好后,开始正式上课。此后,我每次在路上遇到W,都会微微一笑,好像陌生的熟悉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希望能在路上多遇上她几次,但也从未再说过一句话。

高一时,我如愿到市里的高中上学,我爸把我送到学校,帮忙办了一些开学的手续,就走了。我一个人进了教室,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在最后靠墙的位置,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从此,开始了高中生活。尽管每天都在努力,但是成绩一直很差,经常被数学老师叫到办公室,跟我分享一些数学思想,让我总结归纳。高一分科前,我的一个同桌笑,估计你数学考不过100分,当时数学满分是150。我笑,去你大爷的,我估计你连一半都考不到。当然只是玩笑,虽然平时数学不怎么好,但发挥好,考个120还是有可能的,发挥差,考过100分还是不成问题的。成绩出来那天,万万没想到,我数学考了74分。

当年我们那一届,数学考的很难,普遍考的很烂,只要数学考的好,基本总分都不错。我去你那大爷的那啥本来诅咒别人反倒是自己没考过一半,我恨不得当时跳到汨罗江去找屈原,跟他老人家聊聊《离骚》到底表达了他怎样的思想感情,因为我老是在语文考试里遇到这种阅读题目,连猜带蒙从来都没对过,只可惜我在湖北,路太远,没有去江西的车费。于是,头也不回地选择了文科,因为选了文科,按总分来排,才能分到一个不错的班级,高中里所谓的“重点班”,“实验班”。从此,与理科两别,心生宽意,生活在一群文科妹子中间,直到大学毕业,既措手不及又无可奈何。

高考时,碰到H,她从小学五年级就是我同学,初中经常是同桌,后来虽然在同一所高中,但她学的是理科,我学的是文科,平时见了面,也会简短地聊下,但高中这种分秒必争的地方,被老师说的连吃饭上厕所都浪费时间,更何况还在那里闲聊。要是被班主任发现,到办公室来一趟,那啥,感觉你最近成绩不稳定啊,这感情的事啊,以后等你们上了大学,想怎么谈就怎么谈,现在啊,还是以高考为主。然后,等你回到教室,班主任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把刚才说的重复一下。我和H完全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怎么可以这么说呢?H最后去了江西,当年我看到数学成绩后想去的地方,我留在湖北。高考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她,也没打听过她的消息,只是加过她的QQ。


高考成绩出来前,我去一家汽车服务公司做洗车工,每天早上7点上班,下午6点下班,当然工作时间弹性很大,比如平日里就是洗那些车。下雨天了,怎么办?肯定没什么人来,我们就坐在那里看路上车来车往。等天晴了,那就悲剧了,洗车的人从早上6点半就开始排队,我们中午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一天到晚,就是拿着水枪,打湿车身,然后喷些洗车的专用泡沫,接着用抹布一点儿一点儿擦洗,用水枪不停地冲水,最后用干净的抹布擦干。看上去好简单,你去拿一下水枪,会发现,也不是太重嘛,当你打开水枪,冲洗个一天,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你就要开始骂娘了,因为你深深地发现,原来初中学的物理,力的作用力是相互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你胳膊连动都懒得动。

当时和我一起洗车的,还有另外一个哥们儿,是个大专生。我问,怎么找的这份工作?他说,刚好学校放假,路过这个城市的时候,看到招聘就过来了。那天,他女朋友来的时候,他跟老板娘请了一个中午的假,出去吃了个饭就匆匆地赶回来了。就这样洗了一个多月,最后高考成绩出来,我拿了1000多一点儿的工资,就回去填志愿了,竟然忘了这第一笔工资到底花在哪儿了,貌似去了一趟北京。后来,我写两篇稿子就能拿到一个月的工资时,我才发现,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是不能同日而语的。我加过那哥们的QQ,但再也没联系过。


大一那年,我怀揣着录取通知书,到了传说中一个班美女如云只有一个男生的外国语学院,当时我们班六七个男生,原来传说只是传说。上完第一节听力课后,我的耳朵没有怀孕,因为一堂课下来,我大部分都听不懂,而坐在我旁边的哥们儿说基本都能懂,我的嘴巴倒是打结了,操着一口乡土气息浓厚的中式口语,旁边哥们儿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带着英式发音。他的声音太好听了,据说迷倒了我们院好多女生,当然主要是他长得太帅,不过大二他就转院了。后来,我的室友们饱受我说英语的摧残,说以后我再在寝室说英语就要报警了。玩笑归玩笑,我还是挺清楚自己英语水平的。越不敢说英语就说的越差,越听不懂英语就越不想听,自卑这种情绪,对应的就是讨厌以及逃避,所以后来我逃了很多课去图书馆。

有人觉得是喜欢看书,有人觉得是不务正业,我觉得图书馆五楼的计算机真是太烂了。我在二楼看书看烦了,就跑到五楼开下机,也不知道刷什么,在那之前除了看过抗日剧就是武侠剧偶尔还有些偶像剧,三观还没形成,而世界早已变化。好奇之下,刷了几部毁三观的电影,像《情人》、《我唾弃你的坟墓》、《原罪》等,每次还没看完,电脑都可能重启。我想,是不是电影的尺度问题,毕竟在图书馆,万一被图书管理员看到,该不会被开除吧。所以,后来除了查资料,很少刷电影。发现电脑该死机还是死机,我松了一大口气,但是很少再到五楼,一头扎进图书的世界里不能自拔,现在我总觉得那本质上是一场逃避。当发现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即使努力又无济于事时,企图逃到柏拉图的《理想国》中,构建自己的“乌托邦”。

大二那年,给一个姑娘F写了一封很长的情书,用信封装好,这又是一个“十动然拒”的悲情故事。那时候,每天晚上开完会后,都主动送F回宿舍,送了一两个月,日久未必会生情,但是日久会动心。看着大学校园里那么多情侣,为什么我就不能成为其中一个?表白吧,虽然会显得手黑。在三番五次地骚扰之后,一个下午,终于把F约到学校的奶茶店。那个午后,与开头的午后一样,并没有多大差别,阳光洒在身后,校园依旧平静,就像鲁迅说的,“时光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我跟她说了很多话,讲了很多道理,我讲的滔滔不绝,她听的忍无可忍。她说,你知道吗?以后不要和别的姑娘讲这些,她们不喜欢听。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个杯子送给她,有人说,代表一悲剧,有人说,代表一辈子。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我只知道,从那时起,我开始写一个长篇故事,故事最初的主角是F。

那时候特别忙,在武大辅修了双学位,从大二起,就没有什么双休,要么是看书写故事,要么是专业双学位,整个人沉浸在一片忙碌中,既充实又空虚,既繁忙又无聊。双学位有门课要做调查问卷,我们组当时做的是关于“武大樱花节”的相关调查,所以必须在在周末空闲时间,到武大校园内找一些游客填问卷。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们走到一半,说以后抽空再做吧。可是大家平日里都很忙,虽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抽不出时间。既然来了,那就做完吧。雨很大,我们打着伞,身上几乎都是湿的。过了几天,我在QQ空间闲逛,看到H填一份问卷调查的照片。我仔细一看,这特么不是我们当时设计的吗?我给H留言,问,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H说,我们那天去武大玩呀,然后我还冒着大雨,好心地帮忙填了一份问卷。我跟她说了当时的情况,她说,真的嘛,怎么可以这样?我问她要了手机号,从那天起,我每个月都会给她打一两个电话,直到大学毕业,无关风月,也无关情,只是我把故事的女主角换成了H。

大三那年,我去食堂吃饭,路上遇到一个黑人姑娘Sheila,她朝我笑了一下,我跟她打了声招呼,接着用蹩脚的英语跟她聊了好久。她说的很多我听不懂,我说的好多她也听不懂。这是我第一次,跟除了外教之外的外国人聊天,没有想的那么难,但是也不容易。她说了好几遍Credit,当时我的确也听出了这个词,可就是不明白,后来回去后,查了下牛津,才知道竟然有“学分”的意思。我这时有些后悔,怎么没问她要手机号。过了10天左右,又在食堂附近碰到Sheila,我能说什么,直接要了手机号。这里并没有什么跨国的恋情故事,只是,开始了我的英语学习之旅。

跟她闲聊几次后,我每天回去都听ABC、BBC、CNN之类的广播,每天都听,持续了一两年。因为外国留学生就是那么大个圈子,平时会一起组织些活动什么的。只要提起谁,他们之间基本都认识,我接着说,我认识,她是我的朋友,然后又问下对方的名字,一来二去的,认识了不少留学生。每天傍晚要是没事儿,我就到留学生楼下,那边有个花坛,很多留学生经常坐在那里闲聊,有时谈到本拉登,有时谈到美国,有时谈到非洲,我深切地感受到世界文化,原来可以这么丰富多彩。我也能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虽然是中国口音,但交流再也没有问题。

那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在镇上办年货时,看到X,她抱着一个会打酱油的小孩儿,我准备前去打个招呼,看到她旁边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我犹豫了一会儿,没去。无非就是打个招呼,哇,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当年我们还逃课躲在女厕所,亏你想的出来。有吗?你不记得吗?忘了。哈哈哈。笑声在小镇的街道上空飘散,旧事埋藏在古老的城墙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大四那年,毕业就像一场兵荒马乱。每个人都是将士,每个人也是士兵,每个人都蠢蠢欲动,每个人也惴惴不安。有的人还没进战场,就已经逃窜,有的人进了战场,却成了逃兵,有的人赢了整个战役,却输了自己,有的人赢了自己,却输了她/他。

那时候,有梦,没有文学课,有女生,没有女朋友,酒瓶子在深夜发出碰撞的声音,在校园的操场上来回徘徊了好久。

班里有人去了北外高翻学同传,有人去英国爱丁堡深造,有人去人大学新闻,有人考上了公务员,有人考研并没有考上,剩下的就是求职的。我在人才遍地的武汉,跑了一两个月的宣讲,终于找到一份差强人意的工作。然后,我们寝室包揽班级倒数四名,我以倒数第四的成绩毕业了。没有醉酒,醉地昏天暗地,没有拍照,拍地心花怒放。毕业那天就像平常一样,阳光普照大地,校园依旧平静。

这年春节,我到堂哥家做客,他第二次被选为村委书记,平常里人来人往,客流不断,春节更是。在准备吃饭的时候,前邻居S跟一个青年一起过来,那时候,我才知道,S的姑姑是我的三伯母。酒席间,我坐在那个青年旁边,介绍后才知道他是S的老公。S在一旁,好像不好意思,一直没入座,在外面照顾孩子。吃到一半,大家斟满了酒杯。我跟S老公笑,来,兄弟,怎么称呼?一起喝一个。他笑,酒量不好。我猛喝了一口,那酒真的很辣,从喉咙到心头。他也只好跟着一起喝了一大口。那天走的时候,风很大。我斜看了一眼S抱的孩子,长的真好看,十几年前的担心,这下终于放心了。


刚参加工作,那年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因为要外派到非洲,所以格外珍惜在国内的日子。我当初的朋友L给我QQ留言,问,老同学现在在干嘛?我惊恐。L那年去市里上初中,我们当时才12岁,这一晃十一年,我们最遥远的从前,一起上学放学,中午一起吃饭,课间连上厕所都要一起。我跟他说了下我的工作,L问,我下个月结婚,你来不?我说,有空肯定去呀。L说,好,那到时你联系我。过了几天,我看到L传了一些照片到空间,仔细一看,哇,郎才女貌,女主穿上婚纱,简直快要成为女神了。这到底是谁啊,我中午休息时间,翻了几张照片,看到下面留言,有人问,你们怎么到一起呢?有人问,这不是W吗?我又仔细看了一下,什么,W?就是我初一时的第一个同桌,不像啊?女大十八变?真的是W,不是吧?WTF!过了一会儿,我给L发消息,说,不好意思,下个月我要出国,提前祝你新婚愉快!L说,好,以后有空过来玩。

我去非洲呆了很短一段时间,那里的太阳实在太热情了,那里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那里的人民实在太奔放了,我大学建立的价值观都被打散,因为跟上司意见不合,对上司不满,再加上本来就觉得不适应,所以很快就回国了。

临走之前,我打算给H每天写一封信,结果只写了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接着就回国了,当时我还准备把这篇文章发给H看,结果H提前给我发了消息,我有些惊喜。H说,听说你回国了。我说,是啊。H说,我年底婚礼,你来不?我回,什么?你竟然也能嫁出去!H把我骂了一通,我回了一连串的表情。哈哈哈。那天婚礼,我自然没去。那天我刚好看到网上传着一篇文章,《写给我的青梅不竹马H》,署名:我是路人宇。我转发了,H那天点了一个赞。


二十五岁那年,一些文章开始传播,其中包括那篇我是路人宇的,作者名字真应景。江山如画,你如诗,众人朗读,我只是路人宇。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坐在公园里,拿着酒瓶,一边灌酒,一边发呆,像是这座城市的流浪汉。

后来,姑娘M在文章下留了很长一段话,说是看完感同身受,我说,那谢谢你,这是我手机号。

一天,我一个人坐在公园里,这次没有喝酒。看着天空,天空也看着我。我拨通了M的手机号,我说,要不要考虑做我女朋友。M没有犹豫,说行,可是网恋靠谱吗?我笑,网恋的靠谱之处正在于不靠谱。穿上婚纱的那天,M像个公主,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她更美。

后来,M问,结婚照放哪儿?我说,就放在床头啊。M说,那旁边抱着饼干的小孩儿是谁啊?我笑,我呀,100天纪念照。M笑,那时候,你真胖。我笑,那是肉多,叫萌。


二十五岁,距五岁那年,整整二十年,偶尔不想出去走亲访友,还是会去,遇到很多陌生的人,被别人赞扬过,也被骂过,有再多的委屈,再也没有哭过。我爸再也没打过我,我们甚至很少见面。在工作中忙的不可开交,偶尔和M一起出去旅游。


有人问,这20年,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我说,我们得到的都是侥幸,而失去的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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