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和蒲老师一起吃,他选的重庆小面,这是多么熟悉的味道,无论在上海、重庆或者美姑县,相隔千万里,都能吃到颇具地方特色的美食。
当我要的那碗肥肠面端上来以后,尤其是看到上面的配料时,眼睛直勾勾的都快看绿了,肥肠许久未曾谋面,虽说只有切成细小的十来块,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最令我感动的是看到碗里还漂着绿色的葱段和香菜,回想在山上的一个月时间,竟然从未吃到过这两样,以至于吃到两种常见的调味菜也会充满感动。
中午和好友在路边随机选一家店吃饭,锅边洋芋,这家店其实之前路过几次,还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家店矮小的凳子。
重庆小面,店铺不大,桌椅都是寻常高度,而中午这家锅边洋芋就具有地方特色了,小板凳的高度约为平常吃饭时坐的椅子一半高,饭桌也相应也矮了不少。
这种矮小的凳子在云南吃饭时很常见,总让我想起云南和四川千丝万缕的联系来,也许这里的彝族就是从云南迁过来的,而且在凉山州彝族奴隶博物馆,确实也听解说员说过存在这种可能性。
同行友人面容姣好身材苗条,吃的十分精细,只选择了两盘菜,一盘洋芋,一盘饵块。洋芋就是土豆,大凉山地区普遍种植,量产丰富,至于饵块,不得不说又和云南产生了联系。饵块是云南特色小吃,其他地方很少见到,记得有一次在石林玩耍,路边看到有卖饵块的小摊贩,毫不犹豫买来尝尝,只记得卖饵块的妇女将老干妈直接涂在饵块上递给我,吃在嘴里味道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回饵块换了一种做法,和洋芋相同的待遇,一起放进油锅中炸,炸熟以后蘸着调料吃,店家配制的粉状调料我忘记仔细研究成分,只记得有切成很小段的鱼腥草在里面。这说明一个问题,只要有突出特点,就很容易被人记得,比如散发着特殊气味的鱼腥草。
同行美女吃的精致,我自己却一直做着欲望的奴隶,到冰箱里又拿出来一份韭菜和一份牛肉。往油锅里放韭菜的时候上演惊险刺激一幕,大概韭菜里水分比较多,放进去后无数油点飞溅而出,美女三十六走为上,瞬间漂移到了两米外的安全距离。我反应稍微慢了一些,落荒而逃时甚至忘了携带一直以来如影随形的手机,等店老板救援完毕的时候,才发现餐桌上的手机上覆盖了一层油。
温度突然大降,让美姑县城仿佛回到了冬季,瑟瑟寒风中店主邀请我们两个人和他们一起烤火,这样大家就一起围坐在火炉前。有店主和她正在读二年级的儿子,一位她请来的雇工,负责维持日常店内运行,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漂亮的年轻女性,根据观察,他们都是彝族。
女店主一开始问我们是做什么的,当得知我们两个都是支教老师以后,她说自己也是老师,大家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不少,随后得知道我们还碰巧在同一个片区。
女店主看上去很年轻,儿子却已经读二年级,她说那是因为彝族风俗习惯结婚早,自己中专毕业后19岁,就按照家里人的安排结婚了,结婚前甚至都没有看到过自己未婚夫一眼,完全是父母安排的,就像摸彩票。
我问她,那你觉得现在这样过得幸福吗?她的回答到很直接就三个字,不幸福。她特别羡慕汉人可以自由谈恋爱,如果不合适就去法院离婚,而这些在彝族地区很难实现。根据风俗习惯,结婚前男方要给女方一大笔钱,可能是十万或者二十万,如果家里没钱就要借,否则都没办法结婚。如果女方首先提出离婚的话,就要把当初男方给的钱,翻倍还给他,所以至今仍没有办法离婚。她又说,夫妻天天在家里吵架的话,对孩子来说更不好,还不如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对此我能说什么好呢?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又不想按照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逻辑,劝说她将日子过下去,要么忍,要么残忍,其实怎么都是残忍,忍不过是对自己的残忍罢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有可能打不散的是夫妻,女店主嘴上说几句不忿的话,回到家后一家三口照样其乐融融的过日子。
最后,我这个观众坐在那听了半晌,几乎什么话都没说。
雇工用彝语向旁边的女老板询问,我们两个是不是夫妻,看着特别有夫妻相。我们告诉他们,我们两个并不是夫妻,只是在培训的时候认识,关系比较要好。
聊起当地特色后,同行美女明显知道的比我多,她之前已经在这里支教过一个学期,还有个彝族名字。有人就问我要不要也取一个彝族名字,想想觉得有个彝族名字挺好,就按照他们的建议,彝族名字叫做:达则木呷。
吃了顿饭,居然吃出来一个彝族名字来。在返回途中,美姑县城下起雨来,到尔拖村后,山里正飘着雪花。就用一场春雪下尽我们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吧,一辈子不长,请原谅所有的人和事。“怪人生怪病”的我在来到美姑县城的两天里,突然好像又明白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