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聊聊北京的同事。
单位里除了两名40后资深老前辈,其余的三位算是年轻人,一位卢先生,一位李小姐,还有一位姜诗人。
卢先生年龄最小。大老板刚刚创业,卢先生就入了职,可算公司元老级人物。卢先生没有学历,主做广告业务,兼着干点跑腿活儿。
卢先生业务能力说不上好,人也有点慵懒。大老板心上多少有些意见,又念及初始创业一起打拼过来,辞掉心有不舍。
那时我们的工作时间朝九晚五,中午一小时吃饭休息时间。每日早上,卢先生提前两三分钟匆匆到岗打卡,笑吟吟对着大伙说:“哎哟喂,电梯等了老半天,差一点没赶上这拨儿,要不是我使劲挤,准得迟到了。”话音刚落,一头扎进厕所,没了声音。
李小姐和卢先生邻桌,瞥一眼卢先生的桌子,一纸装着鸡蛋灌饼的袋子正腾腾冒着热气。陈工、高工都在埋头整理资料,李小姐哗啦啦翻着一本杂志,正在找从前的一篇稿子,姜诗人凝着眉毛,眼神深邃透过窗子看向远方。
半点过后,伴随一阵哗啦啦啦水流声,卢先生轻轻关上卫生间的门,蹑手蹑脚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吃鸡蛋灌饼。不消几分钟,鸡蛋灌饼的香味满屋子飘起来,所有人跟着享受福利。
李小姐本不很懒散,但也不勤快。李小姐祖籍山西太原,后随父母进京。年龄二十四,还没结婚,在北京仍属妙龄女。由于有些贪吃,身材微胖,圆圆脸蛋圆圆眼,笑起来呵呵呵非常友好。
李小姐性格确实善良,偶然背后说点八卦轶事,但是绝无埋汰他人之心。她在卢先生之后来到公司,也算资深。我是后加入者,所以蒙他们照顾,一点点熟悉杂志社各项业务。
我和李小姐是邻桌,她经常给我递零食,还要伸出食指做一个“嘘”的小手势,配合撅起来的小嘴唇。有时候我会接过来把零食压到杂志下,有时候直接摆摆手委婉回绝。当然这都不影响李小姐偷偷往嘴里塞一粒话梅糖,或者巧克力。
姜诗人是最晚到公司的。他入职时带了几本书,是他出的诗集,公司里人手赠送一本,那本诗集至今还在我书柜一隅安置。
姜诗人来自山东青岛,2005年刚刚毕业,对未来充满美好憧憬,要在北京圆自己的文学梦。向几家文学杂志社投了简历,可惜杳无音信,只好屈身进了专业期刊杂志社。
姜诗人一边做着杂志社的工作,换取面包糊口;一边不断投稿,继续自己的文学梦想。他有着胶东人特有的国字脸,高眉骨,还有一双浓眉毛、大眼睛。
姜诗人有时候给我们讲他的成长故事,讲他住的地下室,讲哪些人搬了进来,哪些人又搬了出去。北京的地下室,曾经承载着许多北漂的梦想,在那里确实也有一些人一朝声名鹊起,直至鸡犬升天,只是所占比例极小。
社会上总有两类人,一类人生下来嘴里叼着金钥匙,一类人生下来掉到了柴草堆,只能一切靠自己。对于北漂一族来说,住地下室算什么呢?阳光,白天能看到就可以了,晚上,有没有阳光又有什么意义?
那时我们一整天都在办公室蒙着,只有中午饭后才会偶然下去放放风,十几分钟后又回到办公室。每当此时总会想到我们多像关在笼子里的鸟,一关就要被关八个小时,只有中间十几分钟的时间放风。可是,为了生活,又能怎么样呢?(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