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我来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这里有山有湖。我在湖边租了一个民房,很简陋但是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然后一些朋友们陆续到来。我们在此相聚是要消灭一个大魔头,这魔头党羽众多,无恶不作。
我们都没有见过这魔头,只好商定先铲除魔头的党羽。除了一对双胞胎头目比较难缠外,我们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料理了其他喽啰。我们回到民房,整了一桌酒菜庆祝胜利。大家边吃边吹牛,都说这些党羽如此弱鸡,这魔头肯定也不咋地。
这时我们听到附近好像有人在吹笛子,我们扫视周围才发现附近一个山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白发老翁,这老翁正手持长笛对我们吹奏。一个朋友说这老头倒也识趣,给我们吹笛助兴。笛声悠扬,婉转曲折,让人听来就舒畅,如饮美酒。我们继续吹牛,然而不管我们如何吵闹,都盖不住这笛声,仿佛这人就在我们耳边吹奏一般。我有些不安,让大家静下来查看一下,然而我们四下查探,却也没发现有何异常。大家也不在意了,回到酒桌上继续吹牛。这时笛声渐变,越来越轻,几乎细不可闻,又忽然拔高,倒是吓了我们一跳。大家都笑骂这老头是不是不行了,换不了气。笛声又转为平淡,音调却逐渐升高,如黑云压城,隐约夹杂着沉闷的雷声。这下子,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了,不约而同的静下来,面面相觑。这时我觉得背后寒毛直竖,有种强烈的预感:有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我回头一看。
几头巨虎正悄无声息的逼近,离我们不出十步。我们纷纷跳起来,有悍勇的朋友抽刀向前,准备与巨虎搏斗,然而刀未扬起,笛声忽然拔尖,一头巨虎已将他扑倒。大家吃了一惊,都抽出武器防备。笛声此时又转为激昂,如万马冲锋,锐不可挡,巨虎如蒙召唤,忽然暴起直扑过来,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扑,却快得异乎寻常,我们居然没有一人能抵挡得了。一个个朋友陆续被扑倒,我想去帮忙却没有一次能来得及,总是刚到朋友身边,他已被巨虎扑倒。最后,一个朋友飞身跳入湖中,一头巨虎跟着跳入,我弃刀抄弓,追到湖边。朋友转入一条河道,巨虎随后跟入,这巨虎游得比他还快,转眼已经追上朋友,我拈弓搭箭,一箭射去。箭射中了朋友,巨虎一口咬住他继续往前游,身后留下一缕缕血。朋友还在呼救,我不敢再射,紧紧追赶巨虎,河边的枯草刮着我的小腿,我跑起来像风一样快。这时笛声已经高得不可思义,如千万只鼓同时敲响,笛声越响,巨虎游得越快,我的心跳得如同鼓点一般,几乎就要爆炸,却见那巨虎越来越远。不能再犹豫了,我站定,稳稳的将弓拉满,瞄准巨虎一箭射去。
箭射中了朋友!
笛声渐渐压低,如泣如诉,如夜枭呜咽,如田野虫鸣。最后一个朋友也不动了。我眼睛紧盯着山顶的老翁,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笛声又慢慢升高,如佛号悲鸣。几头巨虎围上来,我仍不停步。巨虎各自伏低爬高,冲我咆哮,它们在等笛声发号令,然而号令迟迟不发,我在群虎环绕下继续前进。及至走到山腰,笛声终于拔高,一头巨虎迎面扑来,我伸手去挡,却挡了个空,这巨虎碰到我手的那一瞬间,忽然变成一道影子,它居然直接钻到我手臂里。笛声忽高忽低,巨虎接连扑来,然而都是一碰到我,就变成一道影子,钻进我身体里,我甚至还伸手摸到一头巨虎的牙齿,它们的动作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我继续前进。不远处就是吹笛老翁,笛声再次拔高,山随之拔高,笛声渐次拔高,山也越来越高,犹如一把直尺,直插入云宵。我开始攀登。笛声终于趋于平缓,悠扬,悦耳,就如一开始的那样。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我终于攀上了山顶。那老翁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另一个山头,与我遥遥相望。我长吸一口气,再次拈弓搭箭。朋友们临终时的景象依次闪现在脑海里,他们呼号,他们怒骂,他们痛斥…….他们在我脑海里轰然作响。
原来如此。我放下弓箭。
笛声里传来一个声音:终于明白了啊?!
明白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魔头,也没有什么巨虎,他们,它们,都是我。是我,将心中的巨虎化为手中的利刃,利箭,扑向他们,射向他们,依次将他们杀死。这些朋友们,依次消失在我心中,渐渐的没了踪影。
我盈眶满泪,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朦胧中似乎山消失了,湖也消失了,面前是一幅虎踞山河图,我独自一人坐在出租屋里,对着墙上的画发呆。
梦到这里,我忽然惊醒,按亮了灯,对着墙壁发呆,墙上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我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一片漆黑的大楼,无数的格子间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无风,无月,无星…….这天地间仿佛就只我一个人。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这个梦十分庞杂精彩,我所记得的不足其百分之一,然而如此精彩的一个梦,主题居然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