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回娘家,碰到退休之前在区政府做人大主席的堂哥。他一看到我便说:“你的文章写得不错呢,你家老爷子(指我的父亲)把你们厂的报纸给我看了,上面有你写的文章。确实不错!”
我一惊,父亲还把我那样的拙文给这么有才华的堂哥看了!堂哥年轻时做过秘书,特擅长写文,是一支硬笔,这岂不是班门弄斧吗?看来我也是实在没有什么长处让父亲炫耀了。
我这样想着,脸就红得发烫。不好意思地说:“写的不行哦,厂报刊门槛低,所以才勉强登上。”
“真心不错,我只看到两张报纸。下次有机会把你写的全给我看看。”堂哥笑着说。
“我们厂有公众号,报纸上所有文章都发在公众号里。要不我加你的微信全发给你看?简书上也写了一些,也发给你。”
我看堂哥有欣赏鼓励我的意思,于是我豁出去了。给他看看,或许能帮我指点迷津。我这样一想,也没顾得上文章是否拿得出手,脸皮似乎一下子厚了许多。
于是,我们加了微信,我把我所有公开发布了的简书文章及厂里公众号里选上的文章都发给了他。
第二天早上,堂哥就来找我了,说我深藏不露,一直不知道我还有这一招,并要我坚持写,争取做农民作家。听他这么一说,我有些无地自容。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扯到作家不作家。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平哥,你还是帮我指点迷津吧?不扯些不切实际的闲话了。”
“是真写得可以,每篇都是真情实感自然流露。有这样的基础,如果能长期坚持练习,今后成为农民作家是有可能的。我身体不好,高血压,头晕晕沉沉的,现在写不好了,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你现在能写就努力写吧!”
堂哥虽然没能给我指点迷津,但却给了我莫大的鼓舞,我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自卑了。
记得刚来简书时,有时写好了文章,硬是自卑得不好意思公开发布,唯恐被别人耻笑。而后来看多了简友们的大作,再看看自己写的小文,也每每自惭形秽。没想到堂哥今天还把我和农民作家挂上了钩。好笑!脸红!
仔细揣摩,我的记忆飞回到我的学生时代。记得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上作文课,老师布置了一篇《谈谈我的理想》的作文题目。而且在写之前,老师点了一些同学起来回答自己的理想是什么。那些同学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都回答的是长大当老师、医生、科学家……
我当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老师当然不会漏掉我。当时我的回答是“当农民”,老师立马露出了愕然的神情,然后赶紧转过弯来说:“做新时代懂科技的农民。”
我知道老师没想到我的理想是当农民,其实我的理想也不是当农民,只是没好意思把自己高大上的理想说出口,就胡乱说想当农民。而凭我当时的成绩,我压根都没想到我长大会当农民,而且每每看到辛苦而又贫穷的农民父母,我恨不得越早跳农门越好。
然而阴差阳错,我终究没能考取大学甚至中专,也没能攀上高枝,我当年向老师表白的理想轻而易举地实现了,我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
后来上了初中进了高中,由于范围扩大,竞争更强,成绩虽然不如小学时总保持前两名,但一般也能考到班级前十名,最差也是十几名,那时一个班五十几个学生。
高二下学期段考,作文题目是《追求》,我当时也不知道该写什么,甚至不知是写散文还是议论文好,但考试时间紧迫,两个小时的时间要做两大页基础题,还要写一篇长作文带一篇小短文。于是我急中生智,花了大约四十分钟时间胡吹海侃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一千多字的抒情散文,表达我从小到大甚至将穷尽一生爱好写作,追求当作家的理想。
其实当时直至现在我从来就没有那样的奢望,我知道作家这个称号对我来说就是痴人说梦,只是当时为了应付考试不得已的胡编乱造。我以为是封闭式名字都装订起来阅卷,反正老师也不会看是谁写的,也不至于笑话我。
不曾想阅卷老师看了我的作文,就把卷子拆封了,反正是学校内部举行的段考,拆封也没有多大影响。老师们看到我的班级、名字,立马要我们语文老师做东,说他教的学生出了大才女。
我记得那次语文老师来上课时春风得意,很是高兴,喋喋不休地给我们讲了这些,并说要把我的作文拿到全年级四个班传阅。
那次作文只扣了3分,其它总共扣了5分,120分的试卷得了112分,得了全年级语文单科第一。而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是理科好过文科,只是作文课时,老师喜欢将我的文章作范文读给同学们听而已。
经过语文老师这么一宣传,从此后全年级只要认识我的同学碰到我都会“啧啧”称赞,都羡慕我有如此高大上的理想,而我却不知如何跟他们解释,只能任那东南西北风胡吹一气。
渐渐地,我真的越来越喜欢语文,特别是作文。也特别爱读当时课本里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和黄河浪的《故乡的大榕树》以及一些唐诗宋词、古文等。
慢慢地我放松了对数理化地兼顾,这三科成绩明显下降,我知道这样对高考极为不利,毕竟,要争高分,还是数理化好抢分,语文学得再好,也比别人不会高出多少分。这或许是我高考落榜的最关键原因。
然而,我又控制不住不去读那些我喜欢读的课文。现在想来,我那时还是没有把控好自己。如果等到高考后再去追求我的爱好,说不定结果不是这样。
如今堂哥鼓励我,要我努力坚持写,争取做一位农民作家。我不禁想起了这些遥远的往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当农民,当作家,都是我学生时代表达过的理想。
难道好多事冥冥之中早已有安排?
我又在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