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我撑着一把墨绿色的油纸伞与你擦肩而过,你竟羞的红了脸,你莞尔一笑指向不远处说,快看,那一片陌上花开……
三月九日,青山楼外,你挎着衣襟,踏着步子,打着拍子,消失在丛林深处,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惊起湖边觅食的飞鸿,依声寻去,我踏上爬满青苔的石阶,竟寻见青衫被风微微撩起的你,还来不及说出一句,“请等一下”,一转眼,你又无处寻觅……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寻声探去,只望见一人倚在一棵枯树旁,闭目养神,口中若有所悟的念道,“先生,何许人也?”我的发问打破了这份静谧,我担心先生会责怪我,责怪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正寻思怎样开口赔罪呢。
“年轻人,”他却回答道,“先生,我倒是不敢当,我只是一介山农而已。”
“先生不必谦虚,您方才口中所念之辞,是陶渊明所作的《归园田居》啊,单凭此诗,足以称您先生二字哪。”我恭敬地走上前回答道。
“年轻人,你来自哪里?姓甚名谁呀?”老伯眯缝着眼睛微笑着询问我。
“老伯,我叫柳一泊,是一名从外地来的学者,与同伴相邀至此,却不幸走散,不曾想到在这荒郊野外遇到了您。”我对老伯说。
“哦,是这样啊,”老伯点了点头望着我说:“柳小弟,旅途遥远,想必你早已劳累,不妨顺路到我的寒舍里暂且歇息一下,明日在下山吧!”
眼看天也渐黑,老伯又强情挽留,再三推辞不下,于是,我便与他一同前去。
“快看,这就到了。”他指向不远处说,“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这说的便是老伯的住所,望着这一片“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景象,我不禁疑惑地问道,“老伯,您老人家隐居此地,平日里以什么相伴,以什么为消遣呢?”
老伯在屋子里边踱来踱去边答道,“老夫,孤身一人,山中无以为伴,种豆于南山之下,早晨扛着锄头出去,晚上趁着月光回来。没有什么别的癖好,唯独爱玩乎于山水之间,在家饮酒赋诗,琴书自娱,在外以花鸟为友,这些闲碎小事里的乐趣,可真道不尽呀!”
突觉老伯的谈吐像极了一个人,他是谁呢?仿佛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罢了。
再定眼一看,眼前这位身穿粗布短褐,家中箪瓢屡空 ,种豆于南山之下,彩菊于山林之中的老伯不正是归隐田园的大诗人陶渊明吗?
在我的追问下,老伯不得已承认了自己是陶渊明,他凭着一句“园田日梦想,安得久离析”,他归隐田园,虽然连年遭受自然灾害,再加战祸绵延,境遇不佳,却仍能“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常驻文章以自娱,偶爱闲静,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见树木交荫,时鸟变声,亦复欢然有喜。晚年将沦落到乞讨为生。
听到他的境况后,我不禁长叹一声“陶渊明先生,您摒弃官场,隐姓埋名十余年无人问津,将低调二字演释到极致,因为低调,你傲立于世;因为低调,你宁愿做一个山农;因为低调,你逃离喧嚣,即使沦为过街乞丐也不足惜……晚生实乃佩服啊!“
花谢花飞花满天的日子里,你不必烦忧花期太短,只需怀揣一颗平常心向湖中央漫溯,在不经意的一瞬,低下头来,那一片青草更深处,便是陌上花开。
在细雨蒙蒙的日子里撑一支长篙,驾一叶小舟,用低调活出另一番天地。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