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大海上,点点海鸥,凌空翱翔,飞来,又飞去,终至不见了痕迹。
最是茫然低谷的日子,遇见了你。
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你到哪里去。我只知道,那年,我遇到了你。
记得那年,在海边的一座小城市工作实习。十多年的学生生涯将终结,新的人生道路还没有做好准备,毕业的愁思、未来的茫然,不知道如何适从。
于是,常和实习好友小文借酒浇愁、打牌吹牛。小文者,姓文也,其实人一点也不文静,更没有文人的气息,好动、好酒、好玩,自诩笑看风云、游戏人间。
小文的牌技很好,因为我的配合。他的一个眼神,轻轻的一个小动作,我就闻弦音而知雅意,出牌出到他的心坎上。但每次打完牌听到他得意的笑,我还是想揍他。
记得那天,和小文一起去看海,按小文的说法,是去看看海的美女。美女在海边看风景,我们在风景的旁边看美女。
那天的海边,绿意盎然,凉风习习。那天的海边,云如美女,美女如云。
美女白云间,相看两不厌。
就在那天,就在那时,第一次看到了你,你穿着白衣裙,沿着海边的栏杆款款走来。
眼神柔柔,蕴藏无限深意;嘴角微微,胜似万种风情。
清风拂动,黑发飘飘;步履轻盈,白衣摇摇。
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想起了《雨巷》中的丁香姑娘。
没撑油纸伞,却有千般媚。
不同的是,丁香姑娘冷漠、凄清、惆怅,而你青春、活力、阳光。
那时突然感觉整个世界亮了起来,第一次发现,生命这么美好。
喋喋不休的小文,突然安静了起来,从他的表情中,我读出了什么叫口瞪目呆,什么叫倾慕迷恋。我看不到自己当时的表情,但我相信,我比小文强不了多少。
近了,近了,又远了。你看着海,我看着你,就这样我们擦身而过。
犹如天空中滑翔的海鸥,飘来又疾走。
感觉时间快如闪电,又感觉像过去了很久,突然下意识地想随着飘逸的白衣去追寻,却蓦然发现,你已不见。
那天接下来的时间索然无味,小文无语,我亦默然。很快我们就离开了,只剩下海面低空盘旋的海鸥,像是留恋,又似回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和小文不约而同地常去那片海边溜达,不是看海,不是看云,而是期待一场美丽的邂逅。可期待的女主角,却长时间不见了踪迹……
那段时间打牌,我和小文的配合不再默契,总是输多赢少。他怪我,我怪他,其中一次酒后打牌,我和小文竟打了起来,发誓再不来往。不过第二天起来,我们和好如初。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实际上是第一次见你一个月零五天后的一天,落寂的我,一个人徘徊在那片海边,看着天空的白云,心中却想着白衣摇摇的你。
天空中熟悉的海鸥,飞来又飞去,我一直期待再次遇到你。
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可能是我的诚意感动了上天,不,是感动了你。在我最期待、也最失望的时刻,那道青春活力、黑发飘飘的靓影,终于、终于又出现了。
你出现的那一刻,天还是那片天,海还是那片海,但突然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不一样了,天变得更蓝,蓝得和海连成了一片。海变成了天,天变成了海。
前脚你出现,后脚海连天。
汹涌的海水,昭示着我的心情。好想放歌一曲,让整个城市都听到我的欢快。
你看着前方,轻快走来。我看着前方的你,兴奋走去。
我们中间的距离是那么的长,却又是那么的短。好想尽快靠近你,却又怕靠近你后又远去。
我们之间仿佛有了心灵感应,在我们靠近的一刹那,你看着一直看着你的我,轻轻一笑。你那清澈澄净的大眼睛,像是在问候一直傻傻看着你的我。
你笑了,我的心醉了。
蓝天盼白云,一笑暖我心。
沉醉中的我,还是缺乏勇气,很想跟着你一起,却又担心太突兀,惊着了你,就这样患得患失间,你已远去。犹如向远处飞逝的海鸥,再也没有回头。
接下来的两周,是我开始工作实习以来最欢快的一段时间,看着愁眉苦脸、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小文,我竟然很有耐心地开导起了他。
当然,和你的再次邂逅,是我内心深处最幸福的秘密。
悲伤时时间漫长,欢快间光阴似箭。
第一次见你和第二次见你,中间隔了一个月又五天。很期望尽快再次见到你,但我已做好了一个月以上的准备。
可没想到,距第二次见你十六天后,又一次见到了你。
那天,开导小文间,我们不知不知又走到了那片海边,可能潜意识中,还是期待一场美丽的邂逅。
海鸥调戏着海浪,海浪拍打着海岸,海岸在呜咽,一如小文抑郁的心情。
突然间,小文的眼睛亮了,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仿佛从八十岁的老头一瞬间变成了十八岁的小伙,腰直了,气足了,神旺了。
又突然地,小文的眼睛暗了,脸色惨白,神情哀伤,犹如从十八岁的小伙瞬间又变回八十岁的老头,腰弯了,气泄了,神衰了。
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表情短时间内可以这么丰富多变,我大惊。
转脸望去,蓦然发现,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轻盈飘来,黑发如瀑,白衣似雪。随着你脚步的每一次迈动,我的心也跟着颤动。
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感觉是两道身影在晃动。揉揉眼,没错,不是一道身影,而是两道!在你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轻轻牵着你的手,和你有说有笑。
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怪不得小文的情绪瞬间这么起伏波动。
一种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我心碎的声音。
梦里花开,梦里花落。
离群的海鸥凌空哀鸣,好像呼唤远去的爱人。汹涌的波涛翻腾起伏,仿佛道尽无边的苍凉。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过了十六天再次见到你,心中的月亮却不见了。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向远方,正如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过身旁。
五彩的春梦就像一道闪电,没有开始却已经结束。
来时我安慰着垂头丧气的小文,回时两个人一起垂头丧气。
然后,生活又平平淡淡了起来,只不过,我和小文不再打牌。心存幻想的我,又多次徘徊在那片海边,可,可自从那次后,却再也没有遇到你。
很快,工作实习结束了,我离开了那个海滨小城。走时悄无声息,犹如来时寂寞无言。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多年。当时的忧伤已随风而逝,你的笑容却长留心间。
在最美的青春,遇见了你,让我感到了生命的美好。
青春的美好,在于在美好的年华,遇到美好的人或美好的事,并值得为之奋斗。
记得那年,我在你的身边走过,你在我的心中笑过,海鸥在我们的一旁飞过。
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事要做。
相遇是一种缘,心动是一种缘,消失亦是一种缘。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