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辣土豆丝,几乎所有的饭店都有这道菜,可就米饭,夹馒头,甚至可做面条的浇头,朴实的一如秋天庄稼地的高粱,价格也便宜,无论是谁都可以点的起这道菜。去过好多地方,也点过无数次酸辣土豆丝,每家饭店的味道都差不多,但又都透着不同。曾经和朋友开玩笑说,退休了开一家饭店,只卖一个菜,就是酸辣土豆丝,但囊括天南海北的口味,共计108道。朋友笑得前仰后合,说,那我就在你家饭店的隔壁开一家专卖馒头米饭面条的店,来配你的酸辣土豆丝。
其实先生心心念念的酸辣土豆丝是婆婆炒的,土豆丝切得极细,且洁白均匀,宛若龙须面,炒的时候要用葱姜蒜和辣椒面,辣是有了,关键的是那颇有特色的酸,必须要用到家乡的米醋,米醋粮食酿的,如果改用超市里买的白醋,土豆丝炒出来就失去了那股淡淡的醋香,只剩下冲脑门的酸。婆婆炒出来的土豆丝红白清香,半透明的土豆丝配上红亮亮的辣椒油,酸中有辣,辣中回甜,再配上几丝青椒,简直是口味和卖相都极佳的艺术品。
为了满足先生的口味,我决定去婆婆那里拜师学习。首先第一关切丝就不容易,无论我如何努力,埋头连切了七八个土豆,也没能达到婆婆那般又细又匀。转眼却见婆婆拿起一个土豆,不需细看,哒哒哒切下去就是薄而均匀的片,刀再一抹,所有的片就像战士一样整整齐齐地斜靠成了一排,又是一阵哒哒哒,土豆片瞬间变成了丝,最后由刀子一抄放进清水里,丝丝绽放如菊花。我看呆了,婆婆说这个也没啥技巧,就是多练练就行了。我在心里默念:无他,唯手熟尔。
回到家后我开始苦练切丝,一个星期过去了,手都磨出了泡,丝和婆婆的还是有很大差距,不过好歹已有五六分相似。于是我开始了第二步:炒。切好葱姜蒜,拿出专门从老家带来的辣椒面和米醋,开火倒油,一切有条不紊,油热倒入葱姜蒜爆香,再加入辣椒面,没想到辣椒面净瞬间变得乌黑,我手忙脚乱,赶紧倒入土豆丝试图补救,经过一阵翻炒,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放调料!将土豆丝装盘,它看起来好像刚从森林大火里逃出来的姑娘,满脸黑斑,味道也自不必说……
我继续向婆婆请教,婆婆讲,诀窍是葱姜蒜爆香以后关火,等油温稍低再加入辣椒面,翻炒出红油才可。吸取经验后我重新尝试,这次辣椒面红亮亮的,让人觉得离成功不远了。我便哼着小曲,倒入土豆丝翻炒一会儿,加入米醋盐花椒,起锅,这次的土豆丝卖相不错,拿起筷子一尝,却发现还是和婆婆炒的味道相去甚远。还有哪里出问题?我一头雾水,看来每件事情的成功都不容易,需要再去虚心请教,为了看到完整的过程,我请来婆婆给我现场演示一番。原来是该先放醋,把醋放进辣椒面后再放土豆丝大火快炒,这样才能保证土豆丝的脆爽,颜色也能呈现半透明状,除此之外,土豆丝淘洗后不能带太多水也不能太干……细节太多,一一努力,讲究的就像要做国宴一样。
有志者事竟成,浪费了无数个土豆,吃了半个多月不同味道的酸辣土豆丝,我才终于把婆婆的酸辣土豆复制到了自己的餐桌上,可先生从不买账,不论我怎样努力,他总说味道离他妈妈炒的还差一点,刚开始我一再地注意细节,不停地向婆婆讨教,连婆婆都说了我和她炒的没啥区别,可先生还是说差一点。真是气的我终于想出个办法,找了一天,专门炒了一盘土豆丝,端出来问他味道怎么样。他还没说差一点的时候我笑着告诉他,妈妈今天过来炒的,于是先生夹了一大筷子眯着眼睛说,嗯,这才是我妈妈的味道。我大笑,你上当了,仍然是我炒的!先生又吃了一筷子,说,我就说细细尝一下还是差点。
看来,无论如何努力,记忆中母亲的味道是无法复制、无法逾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