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潘静楠口中所说的餐厅,一看名字夕城尤衣和谭向晚都很惊讶—蓝夕,是这家餐厅的名字。夕城尤衣现在餐厅门口许久不敢挪动步伐……
“我打算再开一家连锁的餐厅你有没有什么好名字推荐给我啊尤衣。”昔日谭启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公司的事我又从来不过问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名字。”夕城尤衣坐在床上身子靠在床头轻轻抚摸着她八个月大的肚子。
那个时候谭启文已经帮她把名字和身份改了。起初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后来谭启文解释说是希望她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既然选择从飞机上跳下来那就不要再对过去有所怀念,就当胡蓝蓝真的死在了三年前的飞机上。
“嗯。”谭启文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点点头坐到她身边,大手覆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那我这里有个名字我觉得甚好,你听听看怎么样如何?”
夕城尤衣点点头:“那你说吧。”
“就叫蓝夕吧。”谭启文的语气根本不是让她帮忙参谋而是直接通知她:我新餐厅的名字就叫蓝夕。
夕城尤衣抬眼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叫蓝夕?”
“我们新婚嘛为了让大家觉得我们很恩爱,我特地从你以前的名字和现在的名字里各抽了一个字。”谭启文说完低声淡淡的加了句:“我要把这个餐厅做大做好,这样你以后如果离开我走在街上看到这家餐厅就会想起我了。”
夕城尤衣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心里却百感交集。
“怎么不进去?”潘静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在想什么呢?不用担心不好吃这家餐厅的东西特别好吃好评如潮的。”
“干妈!我知道妈妈在想什么!”谭向晚小大人一样的邀功道:“妈妈在想爸爸对不对?”
谭向晚一个“爸爸”让潘静楠有点蒙圈,她只知道三年前夕城尤衣从飞机上跳下来没有死并且一直生活在日本却不知道她在日本还结了婚。
“好了,我们进去吧。”夕城尤衣这才发声。
三个人找了一个角落里坐下,夕城尤衣一直在感叹这三年来祖国的迅速发展,想当初自己离开淄博的时候淄博还是个三线小城市没想到三年后她回来淄博竟发展的这样好,果然还是国强则民富,综合国力的提升造福了公民。
谭向晚因为吃腻了谭启文旗下餐厅的菜色而不好好吃饭,用叉子拨拉来拨拉去的,这让夕城尤衣有点恼火。
“谭向晚你给我好好吃饭!”夕城尤衣忍不住说了他一句。
“妈妈坏坏妈妈凶!我要爸爸!”谭向晚也丝毫不给夕城尤衣面子大声嚷道。
这一嚷不要紧惹得四周的人都朝这边看弄得夕城尤衣和潘静楠有些尴尬,礼貌的朝周边人笑笑表示不好意思。
“嘘!”潘静楠是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谭向晚小声点自己也放低了声音问:“告诉干妈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在日本的时候妈妈动不动就带我去爸爸的餐厅吃饭我都吃腻了怎么来了妈妈的家乡我还要吃这些,不好玩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谭向晚埋怨道。
“爸爸?”潘静楠忍不住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什么爸爸?”
“爸爸就是晚晚的爸爸啊。”谭向晚大眼睛看着潘静楠一眨一眨的说道:“干妈我告诉你哦爸爸对晚晚的好都不及对妈妈的一半好,他什么都不让妈妈干,别的小朋友的妈妈都在家里洗衣服做饭干家务照顾小朋友我妈妈天天闲的都要发霉了!”他说着不管不顾的看了一眼夕城尤衣:“我说的对吧妈妈?”然后又看着潘静楠有些委屈的说:“哼,爸爸是个大骗子!他总骗晚晚说他最爱晚晚了但其实晚晚知道他最爱的是妈妈。”
潘静楠被他这一番说辞逗笑了顾不上心里的疑惑反正夕城尤衣都会告诉她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呀?”
“幼儿园的老师告诉我的,是因为爸爸爱上了妈妈才有了我。”谭向晚一脸得意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这件事一样。
潘静楠被他逗得放声大笑也顾不得周围人纷纷投来的目光也顾不上吃饭也不顾及她的淑女形象了。
她的大笑显然被谭向晚嫌弃了:“咦,干妈你笑起来像动画片里的蛇精,晚晚不要和你玩了,晚晚要去那边玩。”说着手指了指餐厅大那边特地为孩子开辟出来的儿童乐园。
“你这熊孩子不许这么没礼貌!”一直不说话的夕城尤衣出言教训道:“走,妈妈和你去。”
谭向晚伸出一只手做拒绝状道:“不要!爸爸说了晚晚是男子汉要独立。”
说罢屁颠屁颠的朝儿童乐园跑去。只留下餐桌上潘静楠和夕城尤衣四目相对。
“静楠,我…”
“蓝蓝,我…”
两个人同时发声忍不住相视一笑,原来不管多久没在一起她们之间的默契还是那么好。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算了!还是我先说吧!”潘静楠斩钉截铁道:“晚晚的爸爸真的是你在日本的那个丈夫吗?”
夕城尤衣看着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看她这样潘静楠有些失落:“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不是!”夕城尤衣在她说上句话的时候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听她说完那句话又轻轻说道:“他是柴恪的孩子。”
潘静楠没有说话,虽然心里确定谭向晚是柴恪的儿子但是真相从当事人的嘴里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吃惊,不是吃惊这个结果而是受到了基因的震撼。她第一次,见到谭向晚就认定了这是柴恪的种,那张面孔和柴恪的面孔简直就是复制出来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完全就是柴恪的眼睛安在了他眼上一样。
“我从飞机上跳下来孩子没有掉你知道吗。”见她不说话夕城尤衣缓缓开口道:“静楠你知道吗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给我的礼物,与柴恪无关。”
她最后的五个字包含了些许无奈,包含了些许失望,更多的是悲伤。
“我知道,所以你选择了生下来不是嘛。”潘静楠安慰她,随后还是说出了她心中的疑惑:“那晚晚口中的‘爸爸’又是谁?”
夕城尤衣的目光变做一摊秋水深不见底,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道:“我在日本遇到了一个好男人结了婚,他很喜欢晚晚一直视如己出对我也很好。不过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和他离婚了。”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交代了她和谭启文三年的婚姻。
“蓝蓝…”潘静楠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在儿童乐园玩耍的谭向晚遇到了些麻烦。他正蹲在一处高高的台子上不敢下去,刚刚这边还有一个梯子怎么自己爬上来玩了一会的功夫梯子就被人拿走了!他看着自己离地面的距离对他来说这个高度实在太高了他既害怕又紧张。
“早知道就听爸爸的话多吃点饭长壮点就好了!这样跳下去摔着也不会太疼。”犹豫了好久还是不敢行动的谭向晚撇撇嘴自言自语道。
他蹲在台子上前想着怎么样才能下去的办法,毕竟在妈妈和干妈面前海口都夸下了总不能现在大声叫她们来帮忙!他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这样做,男子汉要勇于挑战!虽然这么想可是他感觉自己现在这样像极了爸爸之前给他唱的“小老鼠偷油吃,上了灯台下不来”的儿歌!
“小朋友怎么了?”一道洪亮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
谭向晚抬头看他的瞬间男人怔住。男人惊讶的是这张小脸为何如此像自己。谭向晚纠结于要不要把自己的麻烦告诉眼前的陌生人,爸爸和妈妈还有幼儿园老师都告诉过他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讲话,这个叔叔主动和自己讲话该不会下一步要给他糖之类的带走他把他卖了吧?可是自己真的好想下去!他垂头鼓起腮帮子心一狠还是决定大声叫妈妈来帮忙,却在要开口的瞬间被男人从后面拦腰抱起来。
“啊啊啊!!!”谭向晚一边大叫两条小短腿一边乱踢道:“你干嘛!!!你要拐卖我嘛!我不值钱的我告诉你哦!”
男人轻轻一拍他的小屁股:“当然是帮你下来。安静点!”
谭向晚一听他要帮自己下来立马不闹腾了乖的像只待宰的羔羊,这让柴恪对他喜欢不已。帮他从高台子上下来才不舍的将他放到地上,再次看到他的脸柴恪还是忍不住惊讶,这世上原来真的有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他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转念一想如果胡蓝蓝没有死自己的孩子也该和眼前的孩子一般大了,一想到胡蓝蓝眉头深深一皱,时间果然不是最好的良药,起码对他来说是这样。
“谢谢叔叔。”谭向晚说着鞠了一躬。
被谭向晚的声音从悲伤里拉出来的柴恪看着他笑道:“你怎么自己来这里玩啊小家伙?”
“爸爸说男子汉要独立所以晚晚不要妈妈带自己来。”谭向晚理直气壮的说着。
柴恪蹲下身双手扶在他身体两侧,这个孩子简直太像他了,让他总忍不住跟他多亲近些。
他柔声道:“那你也不算自己独立啊,是叔叔帮你下来的。”
“我道过谢了哦!”谭向晚伸出小手想要和他握手。
柴恪倒也极其配合,大手盈盈一握握住他的小手。
他继续说道:“既然你帮助了我我就让我妈妈好好谢谢你吧!跟我来!”
谭向晚拉着柴恪向夕城尤衣和潘静楠那边走去。
“晚晚怎么还没回来。”夕城尤衣边说边站起来:“我去看看吧。”
说罢朝儿童乐园走去。
“妈妈!”大老远就看见夕城尤衣的谭向晚大声叫着松开柴恪的手跑到夕城尤衣身边求抱抱。
夕城尤衣蹲下身抱起谭向晚转身准备回去,柴恪自远处看着那个身影感到十分熟悉不自觉的加快了走向她的步伐。
“妈妈等一下!”谭向晚出声阻止了夕城尤衣正欲回去的步伐:“我在儿童乐园碰到一个叔叔,是他帮我我才能从高台子上下来,我要介绍给你认识,你等下要好好感谢他哦。”
夕城尤衣看谭向晚没事就放心了,没有责怪他和陌生人搭讪也没有责怪他爬那么高的台子干嘛道:“好,妈妈都依你,那个叔叔在哪呢?”
谭向晚挣扎了几下要从夕城尤衣身上下来,夕城尤衣放下他,他一只手牵着夕城尤衣转身面向柴恪……
电视剧小说里俗套又狗血的剧情果然每天无时无刻不在世界上每个角落里发生着,比如现在,比如此时,在这家餐厅,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的他见到了她;原本以为不会再遇到他的她遇到了他,命运这个东西总是爱跟世人开玩笑。他的目光由疑惑变做惊讶最后到深情而她压抑着内心的翻涌目光如陌。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她时她才十八岁,一晃六年过去她长大了。柴恪看着眼前和胡蓝蓝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三年来积压在心底思念的的情绪,堆积在肚子里的一大堆话竟然在见到她的这一瞬间不知从何说起。他想迈开步子走近她却又感觉到她平静淡漠的模样让他不曾认识过,他在心里反复怀疑反复确认着眼前的人可是那个胡蓝蓝。他忍不住向她走去,近一点,再近一点,走路的步伐也不禁加快,生怕自己会再次错过她。
“蓝蓝…”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身体边向她走去边低声呢喃,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臂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蓝蓝…你是蓝蓝!你没有死!”
是确定的语气,下一秒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害怕自己抱住的是空气。
听着他像过去一样唤着自己夕城尤衣有一瞬间竟然差点应声,她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随后又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感受着她一直期盼的怀抱夕城尤衣差点伸出双手回抱住他,可是大脑清楚的意识告诉她不可以!他们之间已经有太多的不可能了!她来不及多想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对策。她使劲挣脱开他的怀抱,礼貌的微笑并冲柴恪点点头,控制着自己内心巨大的波动身体后退与他拉开一点距离深鞠一躬。
“谢谢先生。”是熟练的日语,在日本生活的三年她早已把日语说的和母语一样溜了。
柴恪听到她这句话一怔,心一沉,眸子里满是失落。果然,她不是胡蓝蓝。转念一想这世上除了双胞胎是不会有毫无血缘关系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的。
夕城尤衣故作害怕他听不懂日语的样子并假装用不太熟练的语气说了一遍中文:“谢谢先生。我叫夕城尤衣,晚晚的妈妈。”
柴恪没有接话只是盯着她,目光灼灼。许久他不说话,夕城尤衣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垂,柴恪的目光在看到她这个动作以后变得疑惑,这是胡蓝蓝觉得尴尬时会做的小动作。
“谢谢你帮助了我的孩子,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见他久久不说话,夕城尤衣只好转守为攻,不让自己那么被动。
“不,你不是什么夕城尤衣,你就是胡蓝蓝!”柴恪企图再次上前抱住她却被她躲开:“你没有死。”
三年前
“柴恪,不好了!”荣幸急匆匆的赶到柴恪办公室:“胡蓝蓝,死了。”
坐在办公椅上的人一愣,瞳孔放大满满的全是震惊,他仿佛没有听清楚一样,语气带着微微的颤抖:“你说什么?”
“胡蓝蓝在飞往日本的飞机上发生了事故,死了!”荣幸再次重复了一遍,带着激动的语气。
他摇摇头,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前两天还在家里等着他回来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他瘫坐在椅子上,眼前好像电影回放一样倒叙着胡蓝蓝在他身边的一点一滴……
“不要不要柴恪我求求你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私人诊所里胡蓝蓝跪在他脚边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裤腿泪流满面的哀求道:“我会走的远远的我保证不会再打扰你。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孩子吧求求你了柴恪!”是跌落到尘埃里卑微的模样。
“柴恪我怀孕了。”胡蓝蓝把确诊的B超单放到茶几上:“我们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我们不要再错过彼此了好吗?”是委曲求全的模样。
“柴恪我快坚持不下去了你给我点坚持下去爱你的动力好不好!”胡蓝蓝在床上他的身边哭着说,是力不从心的模样。
“柴恪回来吧我爱你。”那是胡蓝蓝第一次说爱他,是天鹅被人折断了脖子,失去了高傲的模样。
“柴恪请你帮帮我爸爸,我会报答你的。”胡蓝蓝家里破产来找他,站在他面前自卑的模样。
“我是你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头发、眉毛、鼻子、眼睛,我的身体都是你的。”胡蓝蓝钻进他的怀里娇羞的说着让人脸红的情话,是幸福的模样。
“你好我叫胡蓝蓝,胡是胡说八道的胡蓝是蓝天白云的蓝。”第一次见到胡蓝蓝,她介绍自己的名字时开心的模样。
他的鼻子在发酸,眼睛的视线也变得模糊,眼睛也酸的很不舒服,里面浸满了泪,一滴一滴顺着落下来,他竟然又因为这个女人哭了。他在哭什么?胡蓝蓝终于永远离开他了,他难道不应该高兴嘛!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哭呢?
“柴恪!”潘静楠气冲冲的推门而入冲到他身边,上手就是一巴掌:“你他妈混蛋!”她说完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蓝蓝她那么爱你她把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都给了你,她把最后一个电话选择打给了你你却不接她电话!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嘛!”
潘静楠把刚从警察那里拿过来的手机扔到他身上。他连忙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是他和她的合照。
“哎呀你会不会拍照啊丑死了你拍的!”胡蓝蓝娇嗔道:“删掉删掉用我的手机拍。”
“这才是最真实的你!”柴恪举高手机不让她够到:“你手机美颜太厉害了都不像你了哈哈你哪有那么漂亮!”他打趣道:“以后再想说你怎么怎么美得时候看看这张照片就好了,我微信发给你啊听话乖。”
“你滚啊你,我要屏蔽拉黑你不行不行还得删好友!”胡蓝蓝掏出手机就要这么做。
柴恪轻轻拉过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把她圈在怀里在她柔嫩的唇上落下一吻道:“不行,谁准许你这么办了?”
胡蓝蓝被他亲的有些害羞推开他站起来:“烦人。”
说罢跑的无影无踪。
他以为她打电话又是说些有的没的所以才没接,他压根不知道她从私人诊所逃出来以后要去日本这件事。潘静楠还在他旁边哭着,让他格外的心烦意乱。
“滚!都给我滚!”他怒吼一声,荣幸见状只好拉着潘静楠离开。
“先生,你好像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胡蓝蓝我是夕城尤衣。”
夕城尤衣的声音将他从三年前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