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四轮拖拉机刚刚开出菅草滩,迎面就碰上了出外做买卖刚回来的二狗子。他站到窄窄的土路一边,心想把拖拉机先让过去再走。可是,拖拉机刚刚从他身边让过去,就嗖地一下从车斗里跳下一个人来。他一惊不由地叫出声来:“曲哥。”
“快停车,快停车。”坐在车上的大牛和鲁贵森急叫起来,可是拖拉机又啵啵啵地开出去十多米才停下来。
“你别鼻子里插大葱,出洋相啦,你不认识我啦,你不是还抱过我的光屁股么,我要出嫁啦,哈哈哈哈。”曲哥一边疯笑着一面从地上拣起土块向二狗子砸过去。
“别急,别急着过去,”刚跳下拖拉机的大牛拉了一把鲁贵森,“叫这个疯子治治他。”
“我到处找你找不到,我要杀掉你,哈哈哈哈,我要吃你的肉,哈哈哈哈。”曲哥疯疯癫癫地一边叫一边跳,一边用土块砸着二狗子。二狗子皱着眉头站在路边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曲哥向他扑过来。曲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碎纸片向鲁贵森的脸上不停地甩着,突然,她猛地扑上去拉过二狗子的一只手,把手里剩下的碎纸片一下子塞进他的手里,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一口。二狗子吓得向后一退,翻倒在路边的水沟里。
“曲哥,咬他,咬他,”大牛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起哄地叫喊着,“把他的鼻子咬下来。”
“我走,我走了,我要嫁人了,我要屎巴巴牛搬家,滚蛋了,”曲哥撒腿就在路上飞跑起来,“走啰,走啰。”
大牛见曲哥越跑越远就急忙向鲁贵森叫嚷起来:“贵森哥,快追,别教她跑远了。”
鲁贵森急急地跑过去和大牛一起扭着曲哥把她架回到拖拉机旁,像扔一件不怕破碎的货物一样扔上了拖拉机。
“贵森哥,把绳子拿出来,还是把她捆起来吧,要不太危险了,要是万一摔死了你可真是人财两空了。”大牛跳上拖拉机的车斗,一把扭过曲哥的两只胳膊。鲁贵森笨拙地在拖拉机的颠簸中把曲哥的手牢牢地捆了起来。曲哥大声狂笑着,突然,她又放声唱起歌来。曲子是何日君再来的曲子,可是词却是曲哥她信口胡编的:
……今朝离别后,生死两分开。感君缠绵意,等着你回来……
二狗子从路边的排水沟里好半天才爬起来,他一直听着曲哥疯疯癫癫的歌声与拖拉机的啵啵啵声一起消失在远处,才转身上了田间的土路向村里走去。猛然间他意识到曲哥塞在他手里的碎纸片还在手心里握着。他轻轻地展开手,让那些碎纸片自由地飞落到地下。突然他发现了在这些碎纸中间有一张写着字的小字条,他下意识弯弯下腰从地上拣起来,用麻木的手慢慢地把它展开,几行隽秀的小字立即映入他的眼帘:
狗子哥:
你是个好人,我一辈子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和你给予我的真诚和同情。
我求你帮个忙,帮我给我那失去女儿的妈妈写封信,就说我在外面当工人很好,等挣下的钱多了就回去看她,教她放心。你可千万别说我的事,也不要向她提到这个可怕的菅草滩 。切记,切记。下面是我家的地址……
二狗子一阵心酸,两颗男子汉的泪珠跳出了眼眶,摔在了干枯的土路上,立即就消失得无踪无影了。他手里紧紧握着那张小小的纸条,猛地向拖拉机消失的方向奔跑几步大声呼喊着曲哥。可是在这广袤的平原上,他那撼人心腑的呼喊声连一点回音也没有。
中午时分,拉着大牛、鲁贵森和曲哥的小四轮拖拉机,沿着跑马河西上来到了一个叫牧羊滩的小村子。拖拉机在村外一里多的地方拐进了一个杨树林停下来,他们也知道,做这种人口买卖是需要避人一点耳目的。
“鲁哥,你去把你找的那个主叫到这里来,我在这里等你。”大牛在车斗里直起腰来。
“那好,我这就去。”鲁贵森跳下车就要往村里走去。
“哎,”大牛又叫住了鲁贵森,“你也得把人家司机带到村里先喝口水,吃点东西啊。”
“不用了,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你们。”拖拉机司机推辞着,“快点办完事好回家。”
“唉,还是去,鲁哥的一片心意,再说你在这里,我们一会谈个价格什么的也不方便啊。”大牛向司机做了个鬼脸。
“也好,也好。”司机从车头上跳下来跟在鲁贵森身后走出了杨树林。
“来,曲哥,你别动,我给你解开绳子。”大牛等鲁贵森和拖拉机司机刚刚被杨树掩没身影后,就急不可耐地凑到卷曲着身体的曲哥身边。他说是给她解绳子,可是他的手一点也不隐讳地直向曲哥的腰部伸去。
“干什么?”曲哥瞪起了令人可怕的眼睛。
“别怕,我给你解绳子。”大牛嘭地一声拽开了曲哥的腰带,像一只猎犬一样疯狂地往下扒着她的裤子。
曲哥的两只手紧紧地被捆在背后,干着急动弹不得,她用脚蹬了两下就大声的叫喊了起来:“贵森,贵森,鲁贵森,快来啊,有狼了,狼要吃人了。”
刚刚跑出小树林的鲁贵森突然听到曲哥死声倒气的吼叫声,不由地一愣,他甩下司机就飞步跑回到小杨树林里的拖拉机旁。他一见眼前的景象立即就火冒三丈:“大牛,你,你还是人不是,你再不住手我就砸扁你的头。”
大牛腾地一下从车斗里跳了起来用手掂着他自己已经解开的裤子:“鲁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她现在还是你老婆么,一会儿你把钱往口袋里一装,你还管得着她给谁垫腰么,再说我辛辛苦苦为你老兄卖力可是没二心的,待会儿就凭我的嘴皮子,保险教你多卖个千二八百的,快去叫人吧,我现在玩的是别人的疯老婆,与你毫不相干,快去吧,快去吧。”
鲁贵森蔫了下来。他瞥一眼车斗里光着下身的曲哥,咽下了一口很不是滋味的唾沫低下头向树林外面走去,没有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返回来的拖拉机司机。他一把拉住他急急地离开小树林,一边向村子里走着,一边在嘴里喃喃地咕噜着,没什么,一个疯女人,没什么,没什么。他身后曲哥那疯言疯语,离奇古怪的叫喊声随着他的喃喃自语渐渐地模糊不清了。
半个小时以后,鲁贵森领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得像麻袋一样的男人走进了小树木。他们刚走到拖拉机旁边,曲哥就突然哈哈哈哈地狂笑起来。那个胖男人一愣就站在原地不动了,过了大半天好像才清醒过来,他一边摆着手,一边不高兴地嚷着:“不行,不行,人都疯成这个样子了,我只给两千,多一分我也不要。”
“哼,七千,少一分我们就走人。”大牛腾地一下从车斗子里跳了下来。
那个胖男人二话没说,一转身就向来路往回返。鲁贵森一急一把拉住大牛:“这,这,大牛,你看。”
“你在这儿等着,看我的。”大牛大步追上去挡住那个胖男人的去路,“这位大哥,看来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嗯,此话怎讲。”那胖男人一愣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大牛。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女人,身上的肉皮白嫩白嫩的,脸上你都看到了,不是我小看你们牧羊滩,量你们村也没有一个这么水灵,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
“可是,”那胖男人有点动心了,“她疯成那个样子,只剩下个女人的身子了,在家什么活都不能干。”
“嗨,你可真是个外行,她疯得并不厉害,一阵一阵地,这一会是在路上颠得,再说人家才十七八岁,小着呢,找个好医生,两副中药块二八毛,也没准赶上你运气好就好了的。”
“这倒也是。”胖男人露出了喜色。
“再说了,就不是个疯子,你舍得让她给你担茅粪么,亏你说得出口,不能给你干活,看你还算个男子汉么。”
“嘿嘿,我。”胖男人不好意思地用手搔着头,“那你说个准价吧。”
“实话对你说,这个女人是我那位傻瓜老兄花了一万块从河北买回来的,回来后他不会哄女娃娃喜欢,给气出个毛病来,在家说好的只赔三千,你看……”
“不,不,太贵,太贵。”
“看你也是个老实人,我担着,让你一千,六千怎么样?”
“四千五吧。”胖子把手插进了装着票子的口袋。
“你可看势,一手交钱,一手就能往怀里搂一个大姑娘,舍不得花钱你就搂棒槌去吧。”
“那就四千七吧。”
“得,五千,少一分也不干。愿干就掏钱,不愿干走人。”大牛转身就往回走。
“唉,你急什么你。”胖男人一把拉住大牛,“我给你五千不就得了。”
“就是么,就这我们都赔了一半啦!”大牛从胖男人手里一捆一捆地接过钱来一张一张地点了个仔细,然后把钱揣进口袋,拍一把胖 子的肩膀就往拖拉机跟前走去。“走,领人。”
“大牛,”鲁贵森一见大牛领着胖子兴冲冲地走回来,知道已经成交,不由地心里一阵轻松。“怎么样了?多少?”
“我给你担啦,让他一些,这位胖大哥也是个老实人,让他领人。”大牛哈哈地打着圆场。
“哈哈,我要嫁人了。”曲哥又大声笑了起来,“我这一下有男人了,哈哈哈哈。”
大牛伸手一抱就从不高的四轮拖拉机的车斗里将曲哥抱下车来,他就连在这最后的时刻也不放过讨便宜的机会,他心怀鬼胎地把曲哥抱得很紧很紧。
曲哥一把揪住大牛的两只耳朵使劲往下拉着,她用令人悚然的怪调叫喊着:“屎巴巴牛,你别扔下我,你再亲亲我的屁股吧,哈哈哈哈。”
大牛也顾不得耳朵疼了,他猛地甩开曲哥跳上车斗:“快走,司机快走。”
司机从一边走过来掂起摇把发动着车,跳上驾驶座就挂上挡踏下了油门。
“大牛,胖子到底给了多少钱,别教他坑了咱。”鲁贵森急不可耐地在车斗里凑到大牛身边。
“有兄弟我在能让你吃亏么,”大牛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老兄只整三千,就凭兄弟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多给你捞回来半千,他那胖子,论块头咱哥儿们服,论心眼,他差远了。”
“真的。”鲁贵林乐得合不上嘴。
“老兄,一个疯得连屎都能吃的人,白给人有人要就算造化了。”大牛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三捆半大团结甩到鲁贵森的怀里。“给你,就看你老兄如何报答我了。”
“那当然,忘不了你,忘不了你。”鲁贵森用战战兢兢的手从一捆大团结中抽出两张来塞给大牛,“兄弟不要嫌少,嘿嘿。”
大牛哈哈哈地仰起脖子大笑起来。他这莫名其妙的狂笑倒真把鲁贵森笑得莫名其妙起来,他傻愣愣地瞪着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大牛的失态。
小树林里的胖男人目送着小拖拉机冲出小树林以后,若有所失地回过头来带有几分怯懦的心理打量着曲哥。他真担心他花了那么多钱买一个疯子能否收拾得了。刚才这个疯姑娘的胡言乱语真够他震惊的了,不过他现在还在心里盘算着的是如何才能把这个疯姑娘弄回家去。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地琢磨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他妻子的少女。她身材苗条,尽管穿着朴素,倒也利索,乌黑的散发披在身后,也许是疯子的原因,头发是散乱了一些,清癯而白皙的脸上镶嵌着两只乌亮有神的眼睛,两道弯弯的眉毛给她又增添了几分俊秀。胖子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脸上。曲哥也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两颗豌豆大的泪珠悄悄地滚出了她那水汪汪的眼眶,爬下她的脸颊。突然,曲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嘤嘤地哭出声来。胖男人吓了一跳赶忙向后退了一步。
“大叔,你救救我吧。”曲哥抬起泪汪汪的眼睛乞求着胖男人,“你放了我,我是被骗到你们山东来的。”
“啊,你没有疯。”胖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大叔,我没有疯,我是装疯的,你放了我,让我回家,我一定报答你。”曲哥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的光彩。
“哈哈!”胖男人高兴地拍着大腿嚷了起来,“真是上天有眼啊,我买的姑娘不是疯子,哈哈哈哈,我有老婆了,哈哈哈哈!”
“大叔!”
“别叫我大叔,叫我哥哥就行了。”胖男人一下子拦腰抱住曲哥在地上转起了圆圈。“我有老婆啦,我有了比他们花钱少,比他们年轻,比他们漂亮的老婆啦,哈哈哈哈,我买的老婆不是疯子,哈哈,哈哈。”
“大叔。”曲哥哽咽着说,“你放开我。”
“好,放开你。”胖男人放下曲哥,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走,姑娘,咱回,回家去。”
曲哥刚才充满希望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没有任何办法地在胖男人狂喜中与新主人走出这个小杨树林,走出这个隐蔽的小交易场所,走进她陌生的牧羊滩,跨进了命运为她安排好的又一个“家”。
一阵凉爽的秋风,从车窗上没有关严的玻璃夹缝里挤进来,漂亮的女司机立即感到一番惬意。她紧打一把方向盘,皇冠牌小车轻轻地一颠,拐进了一个霜叶映照的小山洼。突然她用脚轻轻地点了一下制动,小车就像一只驯服的羔羊一样立即停了下来。车前方的路中间站着一位西服革履,面目清秀的年轻人。
“同志,捎个脚吧。”年轻人走过来趴到车窗玻璃上有礼貌地说。
“到哪儿?”女司机目视前方,她并没去打量这个拦道的不速之客。
“开花市。”年轻人讨好地微笑着。
“不去。”女司机踏下离合器,推上车挡。
“唉,唉。”年轻人着急地紧跟两步又趴到了车窗玻璃上,“我给你出高价。”
女司机又踏下了制动。年轻人急急地用手指从外面抠开车窗玻璃,塞进十几张大团结来。女司机高傲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这时候才第一次转过脸来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她向他飞过去一个媚眼,打开了右边的车门:“这还差不多,上车吧。”
“唉,谢谢,谢谢。”年轻人从车头前面绕过去,从路边的树丛中拉出一个麻包来吃力地掂到小车旁,就要往车里塞。
“唉唉,那是什么?”女司机拉下脸来,“我的车只拉人不捎货啊。”
“帮帮忙,帮帮忙。”年轻人说着把圆鼓鼓的麻包强行塞上了车,“我再给你加几个钱。”
“不行不行。”女司机离开驾驶座就要去往下推麻袋。年轻人急忙挡住她,刷地一下从怀里抽出一叠大团结来塞到女司机的手里。女司机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佯嗔地扭过脸又坐回驾驶座上,“哼,真拿你这个人没法。”
年轻人松了口气坐到司机的身边,掏出满是香味的小手帕来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小车轻快地爬行在山间公路上。
“唉,说实在的,”女司机友好地主动地同年轻人拉开了话,“不是我不拉你,这年月谁见钱不亲啊,只是天不早了,你到开花市我又不顺路。”
“感谢小姐你给我帮了大忙。”年轻人点头哈腰地感谢。
“尤其是拉你们男人,真教人担心受怕地,前几天我们兴兴出租车公司的一个女司机就让人给害在这条道上了,可真惨呢。”
“啊,有这样的事。”年轻人吃惊地瞪起了眼睛。
“可不么,这一年就出了几起事了,人没了,车也没了,真教人心寒。”女司机回过头来向年轻人飞过去一个娇美而大方的微笑,“唉,你可不能动手动脚地啊。”
“嗨,那当然,那当然。”年轻人侧转身把一只胳膊搭在靠背上,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好像阅世不深,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来。只见她乌黑的头发像一帘飞瀑一样挂在背后,卷起理发师精心构思的浪花,一闪一闪的眼睛里蕴藏着撩人的,一般无知的少女和世故油滑的少妇所难以具有的神韵,长长的睫毛上时时挂起微小的露珠,在从车窗外不时地闪射进来的阳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亮,两个丰满的乳房在浅绿色的紧身贵妃纱下面显露出少女那健美而神秘的胸怀,膝盖上部好大一截细腻白嫩的玉腿在迷你百褶裙下,在具有空调、温度宜人的皇冠车里微微颤动着……
“你怎么老看着我?”一声娇滴滴的问话打破了年轻人的专注,“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还带着个大麻袋,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啊!”年轻人突然一愣,眼睛里射出警惕的目光。
“哈哈哈哈!”女司机爽朗地笑了起来,“你紧张什么?”
“没有,没有。”年轻人极力掩饰着他的尴尬。“没有紧张,没有紧张。”
“看看,教我说中了不是。”女司机坦然地,就像在和一个朋友开玩笑一样,“我拉过的人成千上万,五花八门,什么人没见过啊,你还哄我。”
“哪里,哪里。”年轻人也放松了神经哈哈地笑起来,“不瞒小妹你说……”
“我这个小姐怎么又变成小妹了。”
“这是你在我这里赢得的信任。”年轻人向女司机投过来一束试探而淫秽的眼神,继续着他没有说完的话,“不瞒小妹你说,我是个买卖人,这个麻袋么,是一个朋友托我捎的,里面装的全是走私的物件,查得紧,只好先到开花市再作计议。怎么样?我对你这个小妹妹够信任的了吧。”
年轻人说着把左手轻轻地放到了女司机的右大腿上抚摸着,“你拉的那些成千上万、五花八门的人恐怕不一定对你像我这样……”
“嗨,还不是什么都吹,我只不过是解解闷赚几个钱,谁还管你们干什么勾当呢。”女司机一番全然不在意的表情。年轻人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的手慢慢地,却又是急不可耐地向女司机那酥软的大腿上部摸去。
啪地一下,女司机腾出一只手来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打了一下,那只手立即抽了回去:“不想活了,我可要开到沟里去了啊。”
“嘿嘿,先停几分钟。”年轻人向女司机身边挤一挤,干脆转身用右手抚摸起她的胸脯来,“停停车,就几分钟。”
“别胡来啊。”女司机减慢了车速。
“我还有那一麻袋走私货呢,能胡来么。”年轻人又从怀里掏出一摞子钱来,“给你,足够你开一年车的收入了,全是最新投放市场的四伟人,一张就是一百个大元啊,怎么样,就在这深山公路上,就在这舒适的皇冠车里,咱俩……”
“这钱倒是好东西啊,它可以使有些人干出一切连鬼也无法干出的事情来。”女司机停下了小车,“可是,我的男朋友不允许我挣这样的钱啊。”
“嗨,别死心眼了,他怎么能知道”
“常言不是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么。”
“但是,咱们现在周围的大自然就是一堵永远也不会透风的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年轻人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女司机在她那细嫩的脸蛋上狂吻了起来。
“你是存心让我的男朋友甩了我啊。”女司机推开了年轻人的脸。
“嗨,世界上的男人有几个正经东西,就连执法的大盖帽也都他妈的是鬼,是他妈的大鬼,在晋西有个荣河县你去过没有。”
“没有,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在那里我有个,噢,朋友的朋友,叫苏覃。”
“啊。”
女司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睛里露出了异样的光。
“怎么,”年轻人一愣,怀疑地盯着女司机,“你认识他?”
“不,不。”女司机红着脸眨着眼睛笑了起来,“嗨,我说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原来是在,是在,也记不清是什么报纸上见到过这个名字。”
“对,对,是法制报,他在那个报纸上登过一个寻找他未婚妻的广告。”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可是……”
“可是什么。”女司机坦然地向他投过来一汪妩媚的眼神。
“可是他的女朋友,临死也不知道……”年轻人突然打住了话。
“说么,我正听得有味呢。”女司机撒娇地推一把年轻人。
“哈哈,你简直就像一个搞特务的,别哄我啦啊,来,抓紧时间,办完事好上路。”
“办什么事啊。”女司机好像是有意地在逗他。
“别装傻了。”年轻人一下子抱住了女司机的脖子,“办完事我再给你钱。”
“嗯。”女司机撒娇地一晃脖子挣开他的双手,“我要听你讲故事么。”
“讲什么啊,我那个朋友,噢,朋友的朋友都当了公安局副局长了,来,办完事我再给你讲。”
“不行,讲完再说。”
“反正那个苏覃的女朋友到死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屈死鬼,”他一下子又抱住了女司机,可是他突然又停住了手,慢慢地放开了她,“你……”
“我怎么啦?”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也许,可惜我的记忆力不好,对你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噢,不会,不会,我怎么能见过你呢,天下长得差不多的人太多了,我见过的那个人比你老多了,也不像你这么可爱。”
“是么?”
“当然。”年轻人慢慢地把头埋到女司机的胸前,用颤抖的手在她身上摸索着。女司机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憎恨的神色,她侧过头从倒车镜里观察着车后,一丝微笑悄悄地浮上了她的嘴角。
嘀嘀,一声汽车喇叭声划破了林间公路上的寂静,后边紧跟上来一辆北京吉普。女司机突然腾地一下子推开扑在她胸前的年轻人,紧张地打开点火开关:“快坐好,后边来车了。”
“那就让他们先走么。”年轻人不情愿地向车后望着。
“那怎么能行,光天化日之下。”皇冠车又轻轻地在山间公路上颠簸起来,转眼间就与后边的吉普车拉开了距离。
“你不是在骗我的钱吧。”年轻人不满意地看着女司机。
“你不是在骗我的人么,反正这个世界上都是在骗,不过有些人的骗叫做阴谋,有些人的骗叫做智慧罢了,其目的都是一样——需要。”
“嗯,你不像是个小姑娘。”年轻人瞪着狡黠的眼睛。
“那你看我像老太婆了。”她又恢复了少女的顽皮。
“你不像是个开车的。”
“那你来吧。”女司机半开玩笑地向年轻人点点头,示意让他来开车。”
“反正你不让我干……”
“嗯,文明点么,怎么说话那么粗,你怎么好像不是刚上车时的你了。”
“反正你不跟我那个我就不信你。”年轻人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苦笑。
“那也得慢慢找机会么。”女司机噘起嘴生气地说,“给你,把你的臭钱拿去。”
“唉,不,不不。”年轻人赶快按住了女司机的手,“何必这样呢,今天晚上咱们就歇在开花市的落霞饭店里吧,那里我有熟人。”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女司机看看这个不同寻常的年轻人诡秘地笑着。这时候,小车已经驶出了高高低低,弯弯曲曲的山谷,驰上了笔直的平原公路。
傍晚时分,那辆在年轻人的要求下摘下出租车牌与车牌号,换上临时行车证的皇冠到达了开花市,开进了落霞饭店。女司机紧紧张张地去提水擦拭她的小车和给车加水,年轻人迅速地开了两个房间,然后把那装着走私货物的麻袋扛到308号房间,急急地关上门解开麻袋的口绳,从麻袋里倒出一个捆绑着手脚的女人来。他慌慌张张地把她抱上床铺,用手在她的鼻子下面摸了一下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铝盒,从中拿出一支小注射器,在这个昏迷中的女人的胳膊上猛地扎了进去 。转眼间他又急急地收拾起注射器,拉过被子把她盖好,匆匆走出房门拉上了碰锁。
女司机正在专心致志地擦着她心爱的小车。年轻人向她走了过来,“唉,小妹妹,你真是爱车如命啊,快走吧。我让服务员把饭给咱送到309号房间去了,走吧,走吧,明天再擦。”
女司机被年轻人挽着胳膊,宛如一对情侣蹬上楼梯,走进了309号房间。房间里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女司机一跨进房门就高兴地一边拍手一边笑了起来:“哎呀,你真能,这里有我爱吃的墨鱼,还有我爱喝的健力宝。”
“还需要什么,请你们吩咐。”服务员有礼貌地询问着。
“需要什么我去找你,我不找你,你今天就不要来了,我们要慢慢地喝,这餐具么,就明天再收拾吧。”年轻人示意服务员离去。
“那好吧。”服务员的表情好像是不愿意等到明天再来收拾这桌餐具,不过她还是答应着走出去了。
“喝。”年轻人噗地一声打开了一筒健力宝,同时为自已打开了一瓶汾酒,“今天咱们开怀畅饮几杯,为着我们的萍水相逢,也许还有今后的再相会。”
“我怎么称呼你呢?”女司机把健力宝送到了嘴边。
“你,”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喝下一杯香醇的汾酒笑了起来,“你看我,就不问你叫什么,在江湖上跑的人都应该是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不过你一定要问,那就随便叫我木木吧。”
“木木先生请。“女司机向木木举起起了酒杯。
“嗨,我应该先敬你呢。“木木喝下去一杯酒后就又要向女司机斟酒。她挡住了他的手。
“不客气,咱们各自方便,我饿了,最要紧的是吃。”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墨鱼塞进嘴里,“那你那个麻袋呢。”
“收拾起来了。”
“可靠吗?”
“你放心,十二点朋友来取货,我已经给飞虹市打过电话了。嗨,我他妈的今天总犯忌,什么都给你说。哎,有什么办法,谁教我那么喜欢你呢。”木木又灌下去一杯酒,他好像已经有些晕糊了。“即使你想出卖我,今天夜里也别想出这个门了,这就是我犯规矩的保险系数,快,快,快吃,快喝,我他妈的就想着跟你睡觉了,什么都……”
“嗯,先吃饱喝足再说。”女司机飞过来一个怪嗔的眼色。
“别逗我啦。”木木撕下一条鸡腿,仰脖子又灌下去一杯酒。“我现在是既没有食欲也没有饮欲,只有他妈的性欲,唉,你看我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吧,我他妈的就不灌你喝酒,把女人灌醉了睡觉那才没味呢,那还不,不和他妈的把一头死母猪搂到怀是一个样。”
“你才喝了这么两口就要酒疯了。”
“哪里,哪里。”木木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使劲嚼了起来。“我他妈的不喝了,再喝就误了咱俩的好事了,要碰上你是个骗子,我他妈的就……”
木木突然扔掉手里的鸡腿,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仰脖子灌了下去,一边掏出手帕来擦着手一边向女司机这边走过来:“不行不行,快睡觉,他妈的都快十点了,先睡他妈的一个多钟头,十二点还得起来交货。”
“你急什么么。”女司机一把推开木木的手,生气地噘起嘴来。
“不行不行,我等不得了。”木木一下子扑过来疯狂地抱起女司机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一下子把她扔到床上就要扒她的衣服。
“不行,不行。”女司机猛一翻身跳下床来。”
“你他妈的是存心惹我发火吧。”
“唉,先关灯么。”女司机向他投过去一瞥怪嗔的目光。
“嗨,我他妈的真有点醉了,先关灯,先关灯。”木木走过去拉灭了电灯,步子蹒跚地向床边走过来。窗外的月光照得房间里一片银白。
“快,快,这一下该脱衣上床了吧。”
“唉,你先脱么,哪有……”在月色中女司机又一次推开了木木的手。
“好,好,好,我脱,我脱,我先脱。”木木借着酒劲,乒乒乓乓地拽开了上衣的扣子,又坐到床边开始蹬他的裤子,“你也脱,脱,快。”
砰,砰,砰!随着几声紧凑的敲门声,房门被打开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响,服务员打开了房间里的电灯。
“啊哟,我的妈哟。”服务员一见木木的光身子就一声惊叫冲出了房门。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木木一边气急败坏地吼着,一边上床拉开被子盖住下身。
“请把你们的介绍信拿出来看看。”一位身穿警服的中年人向木木走过来,他身后紧跟着一个女民警。
“有,有。”木木一看是两个查房的民警,酒劲立即就醒了一半,他伸手拉过上衣来就从口袋里往外掏证件,“出门没有这个还行。”
“任何证件我都不看。”中年警察严肃地说,“单看你们的夫妻证明。”
“啊,这,这……”木木的手停了下来,“这个我们忘记带了。”
“不行,没有夫妻证明,按非法同居处理,拘留十五天,罚款二十元。”
“这,这,罚款二百我都认了,可不能拘留,要不我就,要不我们就丢人了。唉,同志,我们是夫妻,是真夫妻么。”木木焦急起来,他几乎有点语无伦次了。
“是夫妻么。”男警察把脸转向女司机。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女司机冷冷地给了他一句。
“嗯,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们这是工作。”女警察不高兴地看着女司机。
“那你工作呗。”女司机不满地转过身去,“真没意思,人家两口子睡觉也碍着你们的事了,真是吃饱撑的。”
“你。”女警察生起气来,“走,跟我走!”
“走哪儿去?你要想睡觉回去找你男人去么,该不是个寡妇没有男人吧。”女司机用眼睛狠狠地瞪了女警察一眼。
“陈股长,这,这……”女警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就是两口子也要分开住,没有夫妻证明,我今天就偏不让你们在一起住。”
“你们还讲理不讲,我,我……”木木气得攥起了拳头。
“犯得着跟他们生这个闲气么。”女司机走到床边低声向木木说,“先穿上衣服。”
木木听话地在女司机的遮挡下很快地穿上了衣服。
“那好,全当我们不是夫妻,我们是朋友,我们俩今天就在这里坐到天明了,这总该可以了吧?”女司机刻薄地向两位警察歪着一双不友好的眼睛。
“你,你,你……”陈股长气得说不出话来,女警察干脆不吭气。
“告诉你们,我俩十二点还有正事要办呢,十二点,懂吗?”女司机把十二点说得很重,木木赶紧在她的身后拉拉她的衣襟。
“对,对,不跟他们扯淡。”女司机向两个警察摆摆手就厌烦地把陈股长推出了门外,“别耽误我们的事好不好?”
“怎么啦,走不走。不走就咱们三个在这里一起过夜。”女司机一手拉着房门,用炯炯的目光看着那位女民警。女民警看看被推出门外的陈股长,哼了一声就气呼呼地跨出了房门。女司机拉着脸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她看也没有看木木一眼,径直走到那未曾收拾的餐桌跟前噗地一声打开一筒健力宝慢慢地喝了起来。
“小妹,你真行。”木木慢慢地走到女司机身边,“能认识你算我的福气,我还没遇到过像你这样才貌、胆识和智慧齐全的女人,哥我甘拜下风了。”
女司机满脸不悦的神色,她只顾目不斜视地喝着她手里的饮料。木木讨好地凑上前去:“小妹,现在……”
“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女司机冷冰冰地回答。
“唉,你太迷人啦,我实在是太爱你啦。”
“你就不像个男子汉,不要忘记你十二点的正事。”
“耽误不了,还有近一个小时呢。”木木动情地轻轻地把女司机从餐桌边拉起来,揽着她的腰向床边走动。刚到床边,木木就要推她躺下,她轻轻地推开他的手向门外颔颔首, 示意木木坐下来。
“没事儿。”木木在床边坐下,向女司机投过来一束含有乞求神色的目光。
“快十二点了,等办完正事再说吧。”女司机一点笑意也没有,她低下头去看着地板。木木也不再去难为女司机,他打火点着一支香烟大口大口地抽起来。两个人就这样一语不发地各自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这一个多钟头都是十分难熬的。时针刚刚指向十二点,309号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木木一听到敲门的砰砰声,嗖地一下跳起来就要去开门。女司机突然一把拉住木木,木木不解地回头望着她。
“给我一支烟。”女司机向木木伸过一只手去。木木没有吭气给她递过去一支烟来,并帮她点着,用询问的目光盯着她。这时候,房门按砰,砰砰,砰砰砰的节奏响了起来。女司机用夹着烟卷的手向门口摆了摆,木木会意地快步走到门边,叭地一声打开了房门。
“啊,是你!”木木惊喜地叫着随手关上了房门,“那老公羊怎么没来?”
“嘘——”来人警惕地扫了一眼房里,当他看到床上背门坐着一个女人时就向里走去,他以为这个女人大概就是公羊康要他来接的货,他快步走到床边,用手在女司机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女司机嗖地转过身来,她的嘴唇抖动了一下,但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小莉。”来人惊叫了一声,“怎么是你?”
“啊,小莉。”木木刷地一下子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怎么,你不认识她?”来人用严厉的逼人的目光盯着木木,“别演戏了,你能不认识石小莉?”
“我,我。” 木木喃喃地辩解着,“我说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可是这明明是两个人么。”
“小林,你不要再耍花招了,我们找你找了好久了,说,你今天要交的货呢?”来人身着威严的警服,他以压倒的气势向小林紧逼过去。
“苏覃兄,你,你……”
“我怎么啦?快把货交出来。”苏覃大声吼叫着。
“小莉。”小林扑通一声跪在了石小莉面前,“我对不起你,是,是……”
苏覃猛地一脚把小林踢得滚在了地上,“是什么是,起来。”
小林一边从地上往起爬,一边面向石小莉用哀求的声音说着:“小莉,是我欺骗了你,我是小林,木木是我给你胡谄的名字,还有那次在太行山的密林里……”
“快起来。”苏覃狠狠地又是一脚,他的眼睛气得都充满了血,教人看起来十分可怕。小林被苏覃这过狠的一脚给激怒了,嗖地一下跳了起来,上前就要去抓苏覃的胸脯。苏覃猛地向后两步,刷地一下从腰是拔出了手枪。
“苏覃。”石小莉猛地向苏覃扑过去,可是已经晚了,他已扣动了扳机,随着叭叭的两声枪响,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小林的胸前涌了出来。
“啊!”石小莉赶快返回来去扶小林。这时候房门啪地一声被撞开了,陈股长和那位女民警冲了进来。石小莉还没有扶住小林,他就向前踉跄了两步倒了下去。餐桌被他砸翻了,碗碟哗啦啦地打碎了一地。
“小林,小林。”石小莉呼唤着蹲了下去。
小林用猛然黯然下来的目光盯着石小莉,吃力地用低微的声音说:“隔壁,小维……”
苏覃急急地向前挤过来,却被陈股长的一只手挡在了圈外。
石小莉抬头看一眼陈股长。陈股长轻轻地说:“公羊维我们已经送往开花市医院了,还有什么就快说吧。”
小林一直望着石小莉,他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小莉,我,相信,你,我,对不起……我有,一个朋友,曲哥,她叫我,林林……曲……哥……小……莉……”
石小莉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用感情复杂的目光盯住苏覃,突然她又转过脸去不去看他。
“你是干什么的?”陈股长严厉地询问着苏覃。
“同志,我完全是正当防卫,石小莉同志可以作证,莉莉,你是看到的,他一下子扑上来就要掐死我。”
“嗯,你们认识。”陈股长询问的目光来回在石小莉与苏覃中间游弋着。石小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她好像在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果敢与机智。
“噢,她是我的未婚妻。”苏覃哽咽起来。“一年多不见,我以为……我还在报纸上登过寻人启事呢,没有想到……”
“你是干什么的?”陈股长打量着苏覃那一身笔挺的警服。
“噢,我是荣河县公安局副局长,是专门负责配合侦破这起重大贩卖人口案件的,从保密与安全的角度出发,没有向你们的联合侦破小组提供具体参与这一侦破工作的人员名单。”苏覃回复了理智,态度与口气都硬了起来,“这是我的证件。”
“嗯。”陈股长反反复复地审视着苏覃的证件,“不管怎么说,你随便开枪打死我们的追捕目标,干扰了我们这一特殊任务的按计划进行,不管你是谁都要向组织讲清这个问题。”
“这……”
“小李,你去给局里打个电话,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一下,让局里立即派人前来处理现场。”陈股长不屑一顾地把手里的证件扔给苏覃,他根本不听他的任何解释,他只顾转身向身边的女警察下达着任务。
“是。”小李应声大步走出门去。
“石小莉同志,你辛苦了。”陈股长伸出手去握住石小莉慢慢地送过来的手。石小莉低下头去没有吭气。
“闫局长还一直担心着你的安全呢,今天他亲自开着吉普车跟了你一整天。”陈股长看着低头不语的石小莉关心地低声说。
石小莉猛地抬起头来望着石股长:“股长,我不辛苦,我留在这里维护现场,你带这位局长回局里安排下一步工作吧。“
“不用了,他们一会儿就来,还是我留在这里,你和小李一起到医院去看一下公羊维同志,看她苏醒过来没有,这个家伙给她打的麻醉剂太多了。”陈股长说着用眼睛瞥了一下躺在血泊中的小林。
“是。”石小莉一个立正向陈股长来了个举手礼,瞥也不瞥苏覃一眼就跨出了门外。她的脑子里一片纷乱,一年前太行山密林中的遇难,今天在小车上小林对她讲的关于苏覃的话语,刚刚被苏覃打死的小林,还有他那副局长的头衔与证件……这一切就像一片又一片的惊险而迷蒙的幻灯片一样不停地在她脑海中闪现。但她暂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顾向市医院里跑去,竟然也忘了到电话室里去叫上小李。
“小莉,小莉,等等我。”苏覃发现石小莉已经走远了,就突然急急地叫喊着追出门去,“我跟你一块儿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陈股长上前一步举起手来想挡住苏覃,可是他终究没有喊出他想喊的话来。除了苏覃那一身警服和荣河县公安局副局长的证件以外,还有他与石小莉的非常关系使他不得不收住了正要迈出去的脚步,使他把举起来的手又慢慢地放了下来,陷入挠人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