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嘉玛在一场手术后醒来,失去了全部的记忆。但她的意识全都在,她能分辨出自己正全身赤裸地躺下一张手术台上,头上的手术灯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这大概是个观察室,所有的设备都关着,没发出一点光亮和声音。
她回想起,自己是个机器人,她活动手指的时候,能听见细微的金属骨骼摩擦的声音。她大概是昏迷了太久,才会注意到这些根本就会被忽视的细节。
她的身体上没有疼痛,但她没有力气,她坐不起来,只能勉强地侧过身子。她没躺过的地方有些凉,她打了个冷战,嘴里发出轻微的哼哼声。
她感到有些无助。她希望能有个人过来看看她,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她静静地等了半个小时,也并没有人推开这间观察室的门。她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回 想着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儿,自己到底是谁。
一无所获。
就在她还要继续想下去的时候,一声金属撞击的响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忽然本能地紧张了起来,她能分辨出,那是一声枪响。她尝试着用胳膊支撑起身体,这一次她成功了,她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她从金属手术台上下来,从一边的衣架上,拿起一件白大褂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门能打开,她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外面很安静,连一丝电气设备的声音都没有。她意识到她所在的这一整栋楼,应该都已经停电了,有人故意制造了这一切,为的就是反制闯入这里的人。
只有这里的灯亮着。这里应该使用的是备用电源,为的大概是能让手术顺利地进行下去,不至于受到突发因素的干扰。她赶紧熄灭了灯,躲到一个角落里。伸手不见五指。
越是一片空白的大脑,就越是容易一下子被填满。在无助和困惑之中,她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种恐惧。时间静静地流逝着,仍旧没有一丝声响。她感到越来越冷,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她望着黑暗中那个她刚刚拿白大褂的方向,她想再去拿一件过来,裹住她的腿。
大概也就是五六米的距离,为了不发出声音,她选择贴着地面爬行。地面同样很凉,这里应该本就处于气候寒冷的地带,没有了电力的供应,这里冷得像一座冰窖一样。她爬得很艰难,大概只爬到一半的时候,她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动静。她就马上停在了原地,除了身体的颤抖以外,她不敢再动一下。
是一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而后她听见了观察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那一刻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汗水瞬间就从头发里渗了出来。
脚步声停下了。在完全的黑暗之中,保持镇定或许她还能活命。对方并没有照明设备,在这样的环境下对峙,或许他们连枪都不应该使用。对方没有进来,但他挪动了一步,似乎蹲在地上,半个身子跨入了门里。紧接着,嘉玛看到了一点红光。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一点红光就扫到了她身上。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在她还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情况下,她就要再一次闭上她的眼睛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金属撕裂的声音。她的听力极其敏感,她知道有一个人的脖子被拧断了。她差点哭出来,她能感觉到,有人来救她了。
她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了下来,她的体力早就已经在保持着爬行动作的过程中耗尽了,她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对方像是有夜视仪,很准确地走到了她身边,将她拖行到墙边上,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一个男人。
他贴在她耳边说,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