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流
夜晚，昏暗的出租房内，十几平的空间，摆放着一套电脑桌椅，折叠餐桌和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长发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的名字叫佟小伟。
今天佟小伟早早将手机丢在一边，闭着眼睛，脑袋里什么都不考虑，只想静静地入睡，但窗外路上依稀传来行人嬉笑打闹的声音让他难以如愿。经过十几分钟翻来覆去的挣扎，他放弃了，没有开灯，翻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刺眼的屏幕有些不适，眯着眼睛看到了时间——十点十五。
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侧身躺着，点开微博软件，拇指上下摆动，浏览着新闻资讯或影视八卦。
“真的假的？这些人真能折腾。”一些八卦趣闻，让他不由精神起来，毫无睡意。
“叮……叮……”铃声突然响起，弹出一条微信语音请求，好友罗霏发来的。他刚舒展的眉头慢慢皱起，之前公司老板不管时间场合，半夜微信语音电话的行为，让他对微信语音产生了厌烦。点了一下接受，开启免提状态，手机里传来爽朗的男声。
“喂，小伟。”
“在呢。”
“干嘛呢？”
“还能干嘛，在家睡觉。”
“这么早能睡得着？”
“睡不着，找我什么事情？”
“上次介绍的那家公司你怎么拒绝了，他们家正缺人，待遇的话可以谈。”
“不是，主要是因为太远了。”
“就不能搬个地方？”
“在这住了有三年多了，念旧。”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就是放不下。附近的工作有合适的吗？”
“没有。”
“那你做什么？”
“白天看书，剪一些小视频，赚点外快。”
“那能赚多少？”
“蚊子再小也是肉。”
“行吧。那你最近手里有要紧的事情吗？”
“没有。”
“我有个朋友在横店有两部网络大电影正准备开拍，缺个剪辑师，有兴趣吗？”
“现场剪辑？”
“嗯，正在招人，有兴趣的话，帮你问问。”
“可以。”
“有消息我联系你。白天少睡点，多出去走走。”
“知道了，拜拜。”
他挂掉语音，把手机丢到一旁，呆呆地看着屋顶。与女友分手后不久便把工作辞了，现在处于无业状态，靠着朋友们的介绍接一些零活度日。点开音乐播放器，拉出喜欢听的歌单，设置了个定时关闭。灯灭，他双手手指相扣，放在胸口，大约过了七八分钟，轻鼾声在漆黑的房间内响起。
说来奇怪，许久没有做梦的佟小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以至于早上六点半的起床铃声三番两次叫唤，也没有把他叫醒。无奈，铃声只能作罢，不甘心的陷入了沉默。
等到佟小伟醒来已经是午时。他在床上躺着，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眉头微皱，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过五分钟，挠了挠凌乱的长发，慢慢悠悠坐起身子，用发箍将刘海向后随便固定一下，露出额头，拿起手机，准备逛逛朋友圈，看看别人的风景。刚点开微信，弹出罗霏的五条语音信息，还有三条对方取消语音通话的记录。
“糟糕。”没有点开未读信息，他也能猜出大概的内容，急忙拨通语音通话。
“昨晚玩嗨了？”刚接通，还没有说话，罗霏先他发问。
“哪有，刚醒。”
“这倒稀奇，每天准时早起的人，今天偷懒了啊。”
“嗯？”佟小伟有些疑惑，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
“这么晚了，我说感觉哪里不对……”
罗霏懒得理会他的絮絮叨叨，打断道：“剧组那边有消息了。”
“怎么说？”
“那边想两部戏一起打包。”
“好事啊。”
“但是价钱比较低，我本来想在争取一点，结果他们说小成本投资，没有那么多预算，而且最近影视行业因为某些事件在整顿，大家都不好过。”
“……”
“喂？怎么不说话。要不我帮你推掉得了。”
“别呀，没说不接。”佟小伟急忙回应，“蚊子再小也是肉。”
“得，一会我把联系方式给你发过去。后天你就过去吧。”
“这么急？”
“他们大后天开机，你不得提前一天过去。”
“也是，他们这两部戏是什么类型的？”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古装剧。”
“行吧，那我去收拾收拾。”
他挂掉语音后，迅速起床，简单收拾一番，出门去买一些出差用品。
两天后，佟小伟拿起收拾好的行李箱正准备出发，又想到什么，打开抽屉，翻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观音玉佩，串着一根编织精致的红色细绳。这是他前女友送的分手礼物，两人算是和平分手，没有谁对谁错，更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分手后便一直放在抽屉里。犹豫了一下，他将玉佩挂在脖子上贴身放好，转身出门而去。
杭州到横店有直达的大巴车，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到站后，佟小伟直接打车到达下榻的宾馆。一幢五层高的红色建筑，他拎着箱子走进大厅，前台两名女服务员，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另一个二十多，其中年轻的姑娘礼貌招呼：“您好，先生。”
“您好，我是柳吉安排在这入住的剪辑师。”他放下行李箱。拿出身份证办手续，柳吉是他来之前联系到的剧组生活制片。
“柳制片？好的，这就给您办理入住手续。”
“对了，我的房间最好是单独的。”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服务员。
“您住单间？”
“是的。”
“这……”办理手续的服务员和旁边的同事对视一眼，有些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没有单独的房间了，您只能和组里的人合住一间。”
“一间都没有了吗？空间小一点也没事。”他再一次询问。这倒不是他矫情，与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工作时间都是在晚上，白天休息，如果与别人住一个屋子，难免互相影响休息。
“2号楼的顶楼好像还有间空房。”年纪大一点的服务员突然说道。
“2号楼？”
“就是那儿。”她指了一下马路对面一幢年代久远的五层建筑，“但是那一层没有什么人住。”
“那挺好的，我正好需要安静的环境。”
话不多说，办好入住手续，佟小伟拿起房卡和行李箱转身向外走去。
“没问题吗？”
“你说那些传闻？别听那些剧组的人瞎说，跟真的一样。”
虽然她们说话的时候放低了声音，还是被他听到了，但也没放在心上，估计就是剧组间的八卦传闻。
佟小伟到2号楼，乘电梯上五层，刚出电梯，迎面看到一面镶着镜子的墙，自己有些发胖的体型很实在地被呈现在镜面上。“原来不是这样的。”他心中一阵失落涌上心头。
电梯口左边有个楼梯，墙底是安全通道指示灯，墙上有扇窗户，能看到外面老式的小区住宅，右边是一条走道。
来到501号房门前，观察周围环境，身后是电梯口，出入算是比较方便，顶部有排照明灯，使得整个通道看起来很亮，自己的房间是在走道尽头，贴墙有扇通风窗户，相对的那一头也有一扇窗户，中间没有其他出口，两边是紧闭的房门。
进入房间，标准的宾馆住宿配套。他迅速地把行礼洗漱用品摆放好，拿出手机给柳吉发了条信息，告诉自己的住处，询问电脑何时送到，自己这边需要调试设备。大约十来分钟，他收到回信，对方表示正在忙其他事情，两个小时后送到。
等待颇为无聊。他倚靠着床头，把手机连上无线网，看了一会儿刚更新的番剧，刷了一会微博，瞟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刚过去半小时。于是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视机遥控器，打开电视，无聊地按着遥控器上的数字，屏幕上电视频道也随着数字切换而不断变化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睡意涌了上来，眼皮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咚咚咚。”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佟小伟条件反射般睁开眼睛，爬起身子。
“谁啊？”他以为是柳吉送设备来了，但门外没有应答，敲门声依旧不急不缓。他迅速下床，走向门口。这时敲门声却停下来，像是知道屋内的动静。他来到门前，打开房门，门口却没有任何人。
他疑惑地走出房门，四处打量了一番，明亮的走道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走动的迹象。来到对面的电梯口，电梯上下层的数字处于静止状态，楼梯也没有人下楼的动静。
恶作剧？他满脑子疑问。可是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谁会和自己开玩笑呢。
正在他准备返回房间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墙上镜子里有道黑影划过。当他回过神，在仔细盯着镜子看的时候，上面除了微胖的自己，并没有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看了几分钟后，并没有什么发现，慢悠悠地回到屋里，正准备拿起手机看时间。
“咚咚咚。”又是那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他立刻转身小跑到门口，一声不吭，迅速将房门打开，想抓个现行，但是门前依旧空荡荡，没有任何人来往，空空荡荡，寂静无声。
他发现原来明亮的走道，已经变得有些昏暗。天黑的原因吗。想罢，他再次四处看了看，然后轻轻将房门带上，留着一条缝隙，自己悄悄躲在一旁。
“咚……”外面敲门声刚响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房门，准备抓住这个两次三番敲门之人，但门前依旧寂静空荡。
站在房门口，他感觉走道里的灯光比之前更加昏暗，抬头一看，隐约看到一个黑色身影站在楼梯口处，感觉像个七八岁小孩子的身形。他刚想上前询问，那黑影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这……”他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刺骨的凉意从脚底涌了上来。他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回房间关上门，但却发现双腿不听使唤，像是黏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低头看去，水泥地面不知几时变成黑色粘稠液体状，将脚底牢牢粘住。他轻轻转过上身，寻找能够借力的地方。只听嘎吱一声，501敞开的房门慢慢地由内向外动了起来，像是要将他锁在外面。
“谁在里面。”他想喊出声给自己壮胆，感觉嘴唇在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刚才消失的黑影站在里面一边缓慢挥手，一边看着自己，如果那是看的话。
昏暗的走道里寂静非常，他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站着动弹不得，刺骨的凉意遍布全身。正在他内心感到绝望的时候，胸前传来一丝暖意，犹如寒冬腊月里的一丝火苗。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带在身上的那块观音玉佩，正散发着柔弱的光。
他不由地用手握住玉佩，噔的一声，像是受到感应，顶部那排昏暗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将整个走道通亮，颇为刺眼，他本能反应闭上了双眼。
“咚咚咚。”又是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佟小伟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额头汗珠粘着几缕发丝，后背被汗水浸湿的地方传来丝丝凉意。由于没开灯，室内显得有些昏暗，他急忙起身，打开了房内的所有灯光，抬眼看去窗外天色已经渐晚，原本一直开着的电视机此刻却是关闭状态。
刚才那是梦吗？他坐在床边，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手里握着挂在脖子上的玉佩，传来丝丝凉意。
“咚咚咚。”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他站起来，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却没有走过去开门，手里紧握着玉佩，屏气凝神地盯着房门。
“剪辑老师，是我，柳吉。”
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憨厚的声音，他长叹一口气，将玉佩贴身放好，吊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来了，稍等一下。”
打开房门，一名胖胖的短发男子抱着苹果一体机站在那，旁边还站着一名三十来岁的长发男子，怀里也抱着机器设备，正四处打量着走道环境。
“柳老师快请进。”
“剪辑老师这是在屋里锻炼身体？满头大汗的。”这名叫柳吉的胖胖男子将机器放在书桌上，回头打趣道。
“没有没有。”
“剪辑老师遇到什么怪事了吗？”长发男子放下设备后，在房间内四处看过之后突然问道。
“这位是？”
“啊，他是剧组场记，也是导演助理，叫林兆。”柳吉解释道。“我们剧组一人都是身兼数职。”
“林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看你脸色不好，随便问问。注意休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撤了。”说完，林兆转身来到房间外的走道上，满脸疑惑的看着四周。
“别放心上，他这人就这样，说话没头没尾的。”柳吉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佟小伟上前解释，“他以前在茅山待过一段时间，还俗后跟在导演身边帮忙。”
“原来如此。”
“当然，如果真遇到什么怪事，找他没准有用。”
“明天开机仪式你去吗？”
“要去，毕竟第一天。”
“好，出发时间微信群里看通告。”
“好的，辛苦。”
他客气的将两人送走之后，把机器设备组装好，调试一番，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躺到床上，继续思考着那场姑且算是梦的经历……
第二天清晨，佟小伟跟车来到开机仪式现场，与导演寒暄了几句后，便静静地站到一旁看着其他人来来往往忙碌着。这时，他看到林兆站在不远处，想起了柳吉的话。
“林老师，您好。”他走了过去，颇为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在剧组遇到不熟的人，尊称一声老师准没有错。
“你好。”
“听说林老师以前在茅山待过？”
“嗯。”
林兆的回答比较平淡，但在佟小伟眼里那就是世外高人的样子。
“林老师昨天突然问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您是有什么发现吗？”
听到佟小伟的询问，林兆顿时来了精神。“你遇到怪事？说来听听。”
见这位林老师如此感兴趣，于是他便把昨天发生敲门声和小孩身影的事情大概的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林兆听完一阵沉思。
“林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林兆没有解释原因，只是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过了一会，他突然从身上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桃木牌，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门神。
“这个送你。”
“这是？”佟小伟感到意外。
“我以前闲暇时雕刻的小玩意。”
“这怎么好意思。”
“不用客气，收着吧，送人奇怪的东西也是他的癖好之一。”柳吉拿着大把的仪式用的香，从两人身边路过。“开机仪式快开始了，过去吧。”
“对了，记得把木牌放在床头，多少能帮到你。”林兆提醒道。
“林老师。”佟小伟犹豫了一下，“您为什么帮我？”
“未来的一段时间，剧组每天的拍摄素材都是我和你对接，如果你那边出了问题，我这边也不太好办。”林兆说的话多少有些冷淡，但佟小伟还是心存感激，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帮了自己这个不太熟的人。
“谢谢林老师。”
“我们过去吧，那边开始了。”
开机仪式的时候，佟小伟向场务多要了几枝香，借机拜了东南西北四方诸位神仙，求个心里安慰。仪式结束，看着其他人都是开始为了第一场戏布置场景忙碌着，他找了个机会，跟导演打了声招呼便回到宾馆。
下午三点，佟小伟看着微信群里第一天的拍摄通告，有两场大夜戏，预计在晚上十点多才会收工。于是他将房间窗帘拉上，把桃木牌放在床头柜，躺在床上准备睡上一觉，为晚上的工作养精蓄锐，但刚躺下闭上眼睛没多久，便听到有人敲门。
“咚咚咚。”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他睁开眼睛，感觉屋里光线有些刺眼。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可以动。想出声喊话，感觉到嘴唇在动，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他转动眼球，观察着有限视野范围内的事物，窗帘紧闭，电视机不知何时被打开，屏幕没有任何画面，无信号的状态。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为什么能听见敲门声？心中虽然疑惑，他想出声回应，依旧徒劳无功。这时，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由自主地想闭上，奇怪的睡意涌上心头感觉。
“嘎吱。”房门打开的声音。
是谁？他努力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眯起来的双眼终于看到了进入房间的“人”——那个小孩的黑影。只见它飘动床头柜，拿起了某样东西在手里把玩。原来平静的黑影此刻上下翻腾着，传出“咯咯咯”的笑声，好像很开心。
“咚咚咚。”突然传来三声急促的敲门。
声音刚停，他看到小孩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屋内刺眼的白光也瞬间暗了下来，不能动弹的身子骨貌似也可以活动了。
“哇。”他一个激灵，坐起身子，感觉屋内一片漆黑，急忙按下床头所有灯光开关，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12点多，虽然刚才发生的一切感觉也就是一瞬的事情，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
“剪辑老师在吗？”门外再次传来林兆的声音。
“来了。”他回应道。
房门打开，林兆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佟小伟，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又做了个梦。”
进门后，林兆把拍摄卡和场记单交接给他后，四处转悠了一圈，突然问道：“我给你的桃木牌子呢？”
他忙着将拍摄卡里的素材拷贝到电脑硬盘阵列中，头也不回的答道：“不是在床头柜放着吗？”
“没有。”
闻言，他转身来到林兆身边，却发现柜子上只有一部宾馆内部电话，一盏台灯。
“不可能，我休息之前，明明放在这的。”
“能和我说说刚才的梦吗？”林兆坐到另一张空床边上。
他看了眼电脑上正在拷贝数据的时间，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将刚才的梦境又回忆了一遍。林兆听完后，一开始眉头微皱，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在那摇头傻笑。
“林老师怎么了？”他感觉莫名其妙，出声询问。
“没事没事。”林兆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我想以后你不会遇到这样的梦了。”
“为什么？”面对他好奇的询问，林兆并没有给出什么解释，在拍摄素材拷贝完毕，便带着拍摄卡离开回去休息了。
说来奇怪，之后在剧组的日子，佟小伟在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梦境，更没有遇到那个黑影小孩。他有一次终于找准备机会，再次询问林兆原因，只得到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只是个寂寞的小孩子，有新玩具当然不会再去找你。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坏东西，不用在意。”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