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最大价值,是社会给予你一个重新选择空间维度的机会,是一个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不要小瞧这个机会,作为一个穷人或是社会资源匮乏的农村人,要格外珍惜这个机会,因为这种重新选择空间维度的机会很少,错过了就没有了。而没考上大学的朋友,同样也不影响你自主选择空间维度。只不过起点更低些,起步更辛苦些,要比没有上过大学的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再有一个就是台阶问题。高中文凭和大学文凭的台阶是不一样的,你可以不迷信文凭,但是你没有文凭试一试?比如说公务员考试的报名条件就是本科学历(有的还限制文凭的专业),没有本科文凭,你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我不是在这里吹嘘大学和文凭有啥了不起,我只是想表达:作为一个社会人,如果上一辈没有多少人脉和财富留给你继承,那只能靠你自己去创造了,而读书上大学无疑是国家给于我们的,一条最好的捷径,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我觉得是很可惜的。
当然了,有的同学没有读书和上大学,比我混的还好,还有钱。我曾经为一个校友打过工,有一次他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对我说:听说你是大学生?我轻松的回答:没啥,一个不入流的大学而已,不值得提起。我觉得:看一个人,文凭和财富是其中一个重要的评价指标,但不是唯一的指标,应该还有其他的评价指标。至于说还有哪些别的评价指标,那就不好说了,因为每个人的生活经历不一样,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有所好。
自己觉得自己比过去有进步就是成功了,自己的下一代比自己强就是成功了。这就是我的看法。不喜勿喷。
在我的人生经历中,大学生活是我最最难熬的一段时光,这期间有痛苦,有迷茫,有绝望,有希望。也有快乐。正如书里所说:那些好时光都是被浪费、被辜负的,只有在我们沉淀了岁月以后回过头来看,才能幡然醒悟。可是当我今天回忆起那段经历时,给我的感觉是傻傻的,有点麻木,但更多的是痛并快乐着。
9月初的天气还是很热的,夏天还不想那么快就离开。有一天,村上的某人在路上向我父转达那位牛人的告知:学校要收5000元的学费,马上准备好钱去报到吧。父亲回家告诉我这个事情,我当时脑子就短路了,哪里要这么多钱?上一次在学校报名时。梁老师就说了:学费是1800元/年,要一年一交。现在告诉我是要交5000元?到底是啥意思?(我96年毕业参加工作,工资才300元,1800元的学费对于94年的我来说,是一笔巨款了,更不要说5000元了)我把这个疑问说了,父亲对着我就开骂:人家还不如你?你知道啥?我不服气,回应说:我报的名我不知道?反正父亲就是不相信我做的事情,直到我毕业后拿着南京市人事局签发的派遣证给你看时,他才承认我没有说谎。
家里没什么钱,东挪西借才凑齐了2500元。没有多余的钱买衣服,我姑妈看不下去,把我侄女的一件牛仔上衣送给了我,那件牛仔上衣陪了我二年,直至毕业。9月10日我揣着2500元钱,用一个装化肥的口袋装着被子和几件衣服,和村上一个去南京打工的顺心伯伯(他和我父亲比较要好,他答应带我到南京,住在他打工的工地上)一起坐上班车去南京上学。对于我上学这件事情,村上人是用一种看笑话的眼光来对待的。那时上大学都要转户口,我却没有转户口,(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当初没有转户口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人家上学都是轻装上阵,哪个还像我一样上学还带着被子,这分明是去打工的嘛。到了南京,顺心伯伯和我在光华门下了车,走了半小时,来到了顺心伯伯打工的工地。工地的老板是四村的小红老板,对于工地多了一个不干活的人,小红老板并没有表示反对,算是默认了我的存在。我心里松了口气,住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我放下行李,就去学校办理登记入学手续了。去学校的路线,我早就对着南京市地图规划好了。走一段路到在光华门站上5路车,在南林大站下车,再走一段路,从太平门或是樱驼村站上11路汽车,然后坐到草场门底站下车,就到学校了。我按照预定的路线从光华门上5路车,南林大下车,找到太平门站转上11路车,到底站的草场门站下车,然后一路小跑,顺利到达江苏教育学院内的江苏电大。
来到学校教学大楼前,几百号人散乱的站在学校的门口等待着。等了一会儿,有老师出来,告诉大家先排好队,大家听从指挥,排好队,在老师的带领下,出了教院,大家来到了位于虎踞路上的电教馆。在电教馆的阶梯教室坐好后,先是学校领导讲了一些鼓励的话,接着学生代表发言。学生代表是一位学姐,我只记的那位学姐发言的大概意思是:电大是一片沃土,能否取得丰收全靠你自己。从电教馆回来,就开始分班了。南京本地的大部分学生分在金融一班,外地的大部分分在金融二班。
二班里居然有四班的陈同学,当时只是觉有点儿眼熟,一交谈,原来是四班的,只是大家不熟悉罢了。还有一位高淳的女同学,姓李。这位女同学隐藏太深,一个学期下来,才得知她是高淳老乡。陈同学高考分数蛮高的,学号排在前十名,我的分数较低,全班48人,我排在45名。不过呢,排名只能说明历史,不能代表未来。毕业的时候,全班48人,只有24人按时拿到毕业证书(我是其中之一),有24人没有拿到毕业证书(陈同学是其中之一)。如果陈同学看到文章,请谅解,我说这些,完全没有贬低他的意思,只是为了说明人生需时时努力,不能轻易放松,没有其他意思。
我们班主任姓胡,大家都喊他胡老班。胡老班的普通话不是很准,在点名时,同学的名字读的有点儿跑音。胡老班一个一个的往下读,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很正常,一个同学名字叫春宁,该同学应声到。接下来后面一个同学叫东宁,该同学也应声到。有一个声音小声在下面嘀咕一下,春天过了就是冬天,大家忍住了,没有笑。接着,胡老班有念到;精灵,精灵同学应声到。那个声音游嘀咕了一下:精灵都出来了。大家有点儿忍不住了,有一丝丝笑声。老班又接着往下念:红花会。一个男同学应声到,那个声音又嘀咕了:红花会到了,那陈家洛呢?这下大家再也忍不住了,都笑出声来。胡老班也笑了。红花会同学姓童,叫花桂,只是胡老班读音不是很准,跑音了。童同学是大厂的,人长得很秀气,在以后的二年里,大家都一直喊童同学;红花会。童同学从不生气。点完名,就下课了。大家自由活动,年轻人在一起,一会儿就熟悉了,大家眼睛一转,很快有了一个排名:席大胖,杨二胖,荆三胖,我排在第四位,算是个小胖。席大胖个子高,身体又胖,据他自己讲喜欢吃肥肉,席大胖还尖着嗓子:美女全在二班。大家都大声笑起来。杨二胖个子矮一点,但是分量不轻。又一次踢足球,杨二胖带球往前跑,我想去抢球,杨二胖说抢啥呢?用肩膀轻轻一碰,就把我这个小胖给撩到一边,厉害。荆三胖就是精灵同学,长得白白胖胖,真的像个精灵。叫他荆三胖并不是蹭热度,只是大家觉得精灵同学体重排在第三位罢了。再说二十几年前还没有荆三胖这个名称呢。我刚上学的时候体重有175斤,等到毕业的时候体重只有128斤,我妈都说我变形了,看来我的大学是个减肥的大学,不过现在体重又上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每天往返于草场门和光华门之间,在11路车和5路车之间转来转去,上学的时候11路车先是穿过北京东路上市政府,绕过鼓楼广场,再穿过北京西路的省政府的大门,到达草场门。放学的时候正好相反,先从草场门出发,从北京西路的省政府大门前穿过,再次绕过鼓楼广场,再穿过北京东路的市政府。每天坐公交穿过大半个南京城,每次都要买票,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有点心痛,还好上了几天学后,胡老班告诉我们可以拿着学校的证明到公交公司办理公交月票,我下午赶紧拿了学校的证明到公交公司办理了公交月票,以后就坐车就不用买票了,我一个农民也享受了一下城市居民的待遇,仿佛占了多大的便宜,心里喜滋滋的很满足。我记得那时北京西路上的两边全是高大的银杏树,树上挂满了白色的小果子,那些高大的银杏树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又过了几天,我在学校大门处听一个同学对另外一个同学说:学校在电教馆那里有个地下室,外地的学生可以住在里面。我欣喜若狂。马上跑到电教馆的地下室。果然,里面已经住了几个美术班的学生,还空了几个床位。我赶紧占了一个床位,和别的同学说;有人来了,你们帮我说一下,这个床位有人了。得到同学肯定的答复以后,午饭也没有吃,我马上坐车回光华门工地上拿行李。一路上,我心急如焚。这个公交车咋像乌龟爬那么慢呢?
好不容易赶到光华门工地,心凉了半截,门锁了。我问了一下工地烧饭的大嫂:顺心伯伯到工地干活去了,中午不回来吃饭。我等不起啊。我又问清楚了干活的大概地点,不算太远,一个小时的路程吧,我就自己去找了。我问了很多人,走了不少冤枉路,总算来到他们干活的地点不远的地方。
新的问题又来了,去他们干活的工地,要从一个地方穿过去。不幸的是:那个地方有一架草绿色的直升机停在在那里,一个小战士背着枪在那里站岗,年纪很轻,估计18.9岁的阳仔。我在那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没有找到过去的路。
也许我转的次数多了,那个小战士发现了我,大声喝问:你在这里转来转去到底想干啥?
我往前凑近了1米,回答:我想从这里过去找人。
小战士大声说:站住,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别再往前了。边说还端起了枪对准了我。吓得我举起了双手,赶紧退回来。、
小战士绷紧了脸,举着枪往旁边一指:过来,站在那里别动。我乖乖的过去站在那里不敢动。
小战士气呼呼的问:你是干啥的?
我苦笑着回答:我是一名学生,我想到对面的工地上找人。为了证明我的身份,把学生证拿出来给他看。他仔细的的比对了一下,认定准确无误,才没有说什么。
停顿了好一会儿小战士才小声说:你从飞机前面绕过去吧。
我小声的说了句;谢谢。然后小心翼翼的从那架直升飞机前面穿了过去。
来到了顺心伯伯干活的工地,说起了刚才的事情,顺心伯伯说他们都是坐车,并且绕了很远的路才进来的。我说我要搬到学校住宿的事情,顺心伯伯也为我感到高兴,毕竟工地上是不稳定,有惊无险的拿到了钥匙,完成了我的搬家任务。
在社会人生的海洋里。每一个人就像一粒砂子,每一次相遇,都是缘分。我和站岗的小战士就这样无意间相遇,也无意间离开,按照自己的运行轨迹各自前行。双方连名字都不知道,现在连长相也忘记了,但小战士那一句小声的话:你从飞机前面绕过去吧。这个声音直到今天任然很清晰,而且一直盘踞在我的心灵深处。(这是一个真实的发生的故事,我从来没有对谁讲过)
我拿着行李,一路心急火燎的来的了电教馆的地下室。还好,床位没有被人占据。我松了口气,这下彻底放下心来。铺好床,这一夜,我睡得很安静,很舒坦,没有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