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知道漪然的时候,我并不真正了解她,没有读过她的文字,她只是一个公益故事中的主人公,我觉得她离我那样遥远。
除了她翻译的绘本,我是在童子老师的《月亮说的话》的序言中,才第一次读到漪然的文字,就像小精灵洒下星星般的闪耀光芒,一点都不夺目,却深深吸引着人的眼球,还毫不客气地把心也吸引了去。
我是在她的文字中,在她的访谈中,还有近日朋友们写下的那些与她的故事中,才一点点更深入地了解这一个女孩儿的,越了解,越喜欢,越了解,越为当初第一次知道她时就没有想要真正去认识她,而觉得遗憾。
因为,再也没有认识的可能了。
当这本凝着太多人想念的书因奇想国组织的纪念漪然的活动,提前被送到我们手上的时候。我反而有些安静,我所了解的漪然,她会认可怎样的纪念呢?我总在这样想。
对于那样爱书爱创作爱孩子爱生活的她来说,或许,把那通透的文字捧给孩子们,也滋润到他们的心里去,或许,也能让他们受到一些感染与影响,也会改变一些传统写作的禁锢,我想,这会不会是最有意义的纪念?
或许,把她的故事讲给孩子们,不是为了让孩子们去感慨她的不幸,而是让孩子更能珍惜现有的幸福,让他们更快乐而有意义的生活,这会不会是漪然会认可的纪念?
于是,我捧出《四季短笛》,让孩子跟漪然隔着时空,来一次表达的游戏。
孩子说:“我多想变成一只蜘蛛!这样我就可以变成蜘蛛侠抓坏人了。”
孩子说:“我多想变成一只蜘蛛!这样我就可以摆脱被蜘蛛网纠缠的困扰。”
孩子说:“我多想变成一只蜘蛛!这样我就可以同时写三科作业了。”
孩子说:“我多想变成一只蜘蛛!这样我就可以躲在一个小角落里,不用被人发现了。”
漪然说:“我多想变成一只蜘蛛!这样我就能在迎春花丛上,给自己编织一张小小的银色吊床。”
表达是没有对错输赢的,只是漪然,真是个会享受的姑娘,很多人眼中的网,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张童话般的银色吊床,偏偏要沐着春风,吊在迎春花上,闻着迎春花的香,那么灿烂的模样。有谁会想到这是一个多年来一直困在家中小小床上连翻身都做不到的姑娘心中的阳光?
孩子说:“秋风来了,我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船,载着蚂蚁回家。”
孩子说:“秋风来了,我就变成一只小小的船,到每一棵树上旅行。”
孩子说:“秋风来了,我就变成一只小小的船,到大地上靠岸。”
漪然说:“秋风来了,我就变成一只小小的船,扬着无数片金色驶向另一个春天。”
漪然,秋风瑟瑟的枯枝败叶中,依然看到的是金色,依然昂首行驶,心中依然拥有春天。
读着读着,我感觉到她文字的魅力,绝不仅仅在于通灵,而是那股对生命热爱的纯粹,那股热烈的精神力量,总在感召着每一个把她的小诗揉在心里的人。
刚上课时,有个淘气的喜欢哗众取宠的孩子说:“她站不起来有什么?不用上学不用写作业才叫幸福呢!”孩子的的笑刺痛了我的神经,“不用上学不用写作业,你愿意跟她交换吗?用你可以独立站起来的双腿?”孩子沉默了。如果漪然在,听到这样的话,不会跟这孩子计较吧,她会原谅这孩子还不懂得珍惜那习惯拥有的幸福吧。
我问孩子们,快乐是什么呢?
孩子们说是吃着喝着可乐吃着肯德基,孩子们说是电脑手机游戏中的惊险刺激,孩子们说是读一本书时心中的满足,孩子们说是跟家长一起购物时,喜欢什么就直接丢进购物车里去……
于是,我把漪然的文字,拿出来给孩子们看——“那时,我们总以为这样的快乐是无穷无尽周而复始的——就像一年中的四季,去了,还会再来,来了,也不需要特别的留意。”
对于漪然来说,快乐是什么呢?在她三岁半前,一定不会认为可以站起来就是幸福,可以蹦跳就值得快乐吧。这些太平常了,平常到好像任何人都拥有,好像我们也就不会失去一样。而我们,若是能在得到时就快乐,就珍惜,又怎么会为作业、上学烦恼呢?
当我再次问孩子们,快乐是什么的时候,一个孩子说,“快乐,是我们还可以去帮助别人。这就说明我们还挺有价值挺有能力的。”是呀,还可以为别人做点事情这也是一种资本,也是快乐的理由呀!不禁想到漪然所付出的,所坚持的,不就是在固守这样一种快乐吗?能用一个生命点亮另一个生命的,或许不仅仅是通过文字翻译的那些故事,因为漪然,已经把自己变成了可以点亮孩子们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