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傲乎救世之士丨《天下》章三

《庄子》解,每章一读。

文:

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苟于人,不忮于众,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人我之养毕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宋钘、尹文闻其风而悦之。作为华山之冠以自表,接万物以别宥为始;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以聏(ěr)合欢,以调海内,请欲置之以为主。见侮不辱,救民之斗,禁攻寝兵,救世之战。以此周行天下,上说下教。虽天下不取,强聒而不舍者也,故曰:上下见厌而强见也。

虽然,其为人太多,其自为太少;曰:“请欲固置五升之饭足矣。”先生恐不得饱,弟子虽饥,不忘天下。日夜不休,曰:“我必得活哉!”图傲乎救世之士哉!曰:“君子不为苛察,不以身假物。”以为无益于天下者,明之不如己也。以禁攻寝兵为外,以情欲寡浅为内。其小大精粗,其行适至是而止。

译:

不为习俗牵累,不用外物矫饰,不苟求于人,不违逆众情,希望天下安宁以保全人民的生命,别人给我的基本奉养条件足够就可以了,以此来表达心意,古代的道术有这方面的内容。宋钘、尹文听到了这种风尚就喜欢。制作一种上下均平像华山那样的帽子来表示提倡平等,应接万物以去除蒙蔽为开始;称道心的宽容,命名为心的活动,以柔和的态度投合他人的欢心,用来调和海内,请求大家以这种主张作为主导思想。遇到欺侮不以为辱,解救人民的争斗,禁止攻伐平息干戈,解救世间的战争。本着这种旨意来周行天下,对上劝说君王诸侯,对下教化百姓。虽然天下人不接受,但他仍旧喋喋不休地劝说,所以说:“上上下下都厌烦他却仍勉励宣扬自己的观点。”

然而,他们为别人着想太多,替自己打算太说;他们说:“我们请求有五升米的饭就够了。”先生尚且吃不饱,弟子们虽然饥饿,但仍不忘天下。他们日夜不休为人民,说“我们大家必得活命啊!”高大的救世主啊!他们说:“君子不求苛刻计较,不让自己为外物所累。”认为对天下没有益处的,不如停止不做。他们以止戈息兵为对外活动,以情欲寡浅为内在修养。他们学说的小大精粗,及其所行所为也不过如此罢了。

解:

本章讲宋钘、尹文自充“救世之士”。

“其为人太多,其自为太少。”这是典型的救世主情怀。身处乱世,人就容易滋生救世情怀。救世主谁都救,就是不救自己。(自己不是人?)观念上转不过这个弯,其实是悟道不彻的表现。不为物累却为救世累,饮食充饥便可却让弟子受饿。值得注意的是,文中如“不以身假借物”也有道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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