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挨在一起每年都难免的要让人心神黯然。其实仔细盘算起来,每个月都有一些值得人去沉淀下来的事情,为人、为事。
三月份的哀思都寄给了湘江,寄给那个干净温柔的男人。我始终认为温柔是骨子里的教养,因为我个人来讲实在是一个脾性不算太好的人,总有一些奇奇怪怪、毫无厘头的坏脾气。性子也总是顶着刀尖迎上去。对比之下,觉得那样温柔雅言实在是难得,百千个人里也是难出一个。后来,去读他的书,在极度抑郁低落的时候,字里行间也不见锋芒,然后在某一段文字之后戛然而止,写着“未完无续”的惨淡。合上书,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流了一脸的眼泪。
哭过了,就不免愤恨,恨张先生的绝情,恨南康自己的温柔。我想,人不能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别人的手里,所以我不去想如果张先生可以不和另一个人结婚,我只希望南康可以坚强一点,成为自己的堡垒。我恨南康的温柔入骨,也恨张先生的软弱退后。可是我从《浮生六记》读到《我等你到三十五岁》,字字句句的斟酌,因为张先生的离开导致南康的抑郁悲伤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从头到尾,南康都没有一点怨恨的愤怒,只是舒缓的、蔓延的、无涯的悲伤。
满汉为他写的歌里唱道“别难么残忍有人正燕尔新婚,有人江水中冰冷。”然而事实上就像南康在《我等你到三十五岁》里第一篇写的:”其实他不知道,我并不是在赌气,也不是要故意用话刺他,我是真的想买些东西送给他“。不恨也不怨,有的只是长长久久的平静和哀伤,留给他自己发酵罢了。
”最终还是自私地给他发去了短信:“我等你到三十五岁,如果到那时你还不来,我就找别人了。”我不无辜,可是我也没有罪。我只不过是喜欢着一个人。“
读到这的时候,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就像张爱玲女士说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实在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也不分开。”好像我们做得了主似的。
他只能慢慢向前走,也许很多年以后,再回忆起今天的种种,那时候,心里或许已经有了别人。或许还在等,可是已经记不得自己为了什么而坚持。又或许,他已经回到他身边。
最后,南康还没有等到那个约定中的三十五岁,只在他二十岁的时候,留下一句”你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都行色匆匆,遇见了,淡漠的看上一眼,谁也看不穿别人身后的故事,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心里,是不是住着这么一个人“和我们心中永远的关于湘江水冷的哀思,离开了这个世界。
后来还听到了一些关于张先生的故事,不过流转到我耳边的时候已经分不出真假,好坏兼备,我以为我会有什么外露的的情绪,其实什么也没有,我想如果南康还在,大抵也就是一笑置之。
我总在想,怎么会有这样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再后来,三十五年的约定到了期限,我总是希望他,若有来世,不必温柔。
以后,每每到三月,我一整个月的哀思,都随着湘江水面的水波,步步翻转。
四月一日,看到唐唐发了一句”我想你了“附上了哥哥生前的照片,故去的人已经放下,活着的人只有日复一日的无限哀思。
所以,当初我看到《杀破狼》里那封信——”长庚心肝,死生不强求“,觉得真是极致的温柔。
关于哥哥自杀的真相,这些年总有太多的猜测,但无论是什么,掩盖在后面的都是他已经宣告离开。所以,从我爱上他开始,再不过愚人节。
去年,尹正演的《鬓边不是海棠红》博了不错的好彩头,同是唱戏的老板,尹正也和他的偶像有了七八分的神似。他有一出戏是咬手帕,拍的真的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看着他难免就想到他的偶像,自哥哥去世之后,我再也瞧不见哪个人称得上是风华绝代了。既坦荡又疯魔。
我总说我是个忠实的浪漫主义拥护者,感性永远占据上风。但是在面对哥哥和唐先生的时候,我总是步步退却,我实在是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独活的悲苦。往前我总觉得,那些个殉情的须得是难过悲伤到怎样的境地,后来才发觉,徒留,才最是让人绝望。见不到边际,望不到尽头。
三四月连在一起,寸寸利刃剃筋骨的哀痛。让人沉淀下来,能真正的跳出平庸的繁忙,思考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