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四点开始就迷迷糊糊的听到爆竹声,真正炸醒我当然是五六点时自家院子里的“噼啪”声,预示着老爹已经敬完神,开始做饭了,他一年就做这一顿饭。还能小睡会,比较小的时候二哥早过来拉我起来“拾炮”了,我一般死活不起来,但是瞌睡也被拉没了,就跟他凑过一年热闹,天还没亮,黑漆漆的加上瞌睡,深一脚浅一脚的,还踩了水沟,由于没有经验,天亮一看我捡的全是哑炮,再也不去了。我就这样在床上似睡非睡,直到他们拾炮回来,大声嚷嚷“你这个懒货”之类的才不情不愿的起来了,也大概七点多了,二哥是一个积极也比较热情的人(今天打电话说我不能继续描黑他了,这不平反了),这一天不洗衣服,鞭炮碎屑也不能扫,细致的人家洗脸水也不能倒地上的。
我感觉我们村就我们那一半左右的人家初一有个“端朝酒”的习俗,就是各自家烩汤,然后盛一碗带上酒送给邻居长辈和自家的长辈,我们家老是晚的,等我们端去人家都出去拜年了,别人家端来一般都送到爷爷奶奶那里了,我们还要去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有时候我没起床邻居小孩子都来了,真是积极。
拜年:每家都会收拾几个凉菜,烟酒放好等着有男的来了咋说也要喝上一杯,小孩子就是爆米花、瓜子和糖,老人会准备个席子放在堂屋边上,去的晚辈一般都会主动拿过来,叫一声称呼实实在在的磕下去,然后开始劝男的喝一杯,给女人和小孩子拿零食,一般男的也是喝一点点,寒暄几句就到下一家去了,可多家呢,要走一上午,小孩子的口袋没走几家就装不下了。隆重说一下新媳妇,往往是大家开玩笑的对象,到每家去拜年,周围人每每都要帮忙把人家头摁下去,磕好多个,这个还不算,如果在路上遇到辈分大的人,也要被周围的人摁下就磕,搞的灰头灰脸又不好发作,比较难熬的第一年。下午开始大家就比较清闲些了,劳动妇女们终于解放了,打个牌或是磕个瓜子聊个天。
我们家的情况:菜和烟酒都是我们在除夕夜准备了送到爷爷奶奶那里,早上我们一般锁门出去拜年,一是辈分太小,二是人都去爷爷奶奶那里了。收拾收拾出去拜年男女分拨,自然先去爷爷奶奶那里结结实实的磕三个响头,有时候周围人还起哄,不响不算,压岁钱除夕晚上都去要过来了。之前总觉得大人上面还有大人轮不到我们来操心,爷爷奶奶去世后突然觉得少了一层天。
不得不隆重介绍下爆米花的来历,好多农村娃都知道,工具就是一个西方油画里面花瓶形状里的厚铁罐子,前面带一能旋转的把柄,另一头带一个大口袋,在地上架火,师傅不停的旋转铁罐子,师傅掌握着时间,时间一到,停下来将铁罐子倒立撬开尾部“硼”一声玉米花就爆出来了。一般二十四五师傅会拉着工具到各村炸玉米花,那可是当时大家唯一的零食,有小伙伴看到立即奔走相告,一会大家带着玉米、玉米棒子(用来烧火)都来了,自觉排队,插队是不可能的,大家都伸长脖子盯着呢,每轮一家都觉得过了好久好久,有的家还要炸两锅,你说气人不,男孩子们对那个摇柄比较感兴趣,每每央求师傅让摇下,征得同意后,无上光荣似的,一般师傅不让,因为火不均匀,“硼”的就没那么响,出来后玉米没炸开,简称是“铁子”。大家都围着师傅等呀等呀,小脸被火光烤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