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百姓眼里,一粥一饭,既能果腹暖胃,又饱含款款深情。
前天与同事们闲聊谈及做饭之事时,一同事笑着说起他家亲戚曾烧了一锅“四全饭”——有的半熟,有的烧焦,有的太烂,有的恰到好处。仔细打听,原来对方是用柴火烧的大锅饭。因为做饭时锅没放平,导致锅里有的大米没有受到水的滋润,有的地方则水泛滥成灾,加上火的控制也不均匀,所以烧出了一锅让人永生难忘的柴火饭。
听着同事夸张的描述,眼前又浮现出父亲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思绪,也被拉回到那温暖而遥远的孩提时代。
在那些无忧的岁月里,每当黄昏,看到炊烟袅袅升起时,一同玩耍嬉戏的小伙伴们总会不约而同地解散,各自朝家的方向狂奔而去。那缕缕的炊烟,是母亲的声声呼唤,召唤着我们回家吃饭。
幼时没有电磁炉和燃气灶,烧火做饭,既是个体力活,又是个技术活。
院子里堆砌的干柴是我们的财富。傍晚时分,父亲轻松地挥舞着手里的斧头,一次又一次奋力地劈向木材。斧头落下的那一刻,那些粗壮的木头,都落花般地碎了一地。我们都争着跑过来拾起细碎的木柴,抱到厨房里给母亲生火烧饭。
母亲不急不缓地划了一根火柴,闪亮地送入铺有木屑的土灶里。火柴悄无声息地褪去了它的火红,随着而来的是整个炉膛的红火。技术娴熟的母亲,又赶紧趁着火花往炉膛里添上我们抱来的木柴。炉膛里的柴火开始咯吱咯吱地烧了起来。
母亲那张原本因为终日劳作而略显黝黑的脸颊,在火光的映照下,红红的,特别美。我和哥哥姐姐们总是围着亮堂堂的炉火,又跳又叫,喊着要帮母亲烧柴。母亲开心地由着我们,起身淘米去。不一会儿,我们的脸,也红成了一个个熟透的苹果。
米下锅后,母亲不时打开锅盖,用铲子翻转着大锅里的米,让它们均匀受热。细细密密的汗珠布满了她的额头。劈完柴的父亲,把剩下的柴火拎进厨房。他放下手里的木柴后,轻轻地用袖口为母亲拭去额上的汗珠,又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锅铲,嘱咐她歇息片刻。
一刻都不肯停歇的母亲,又低下身子,查看我们的炉火。已经过足了瘾的我们,一哄而散。留下身后的灶台和厨房,成了父亲母亲演奏爱与和谐的一方天地。
当米饭特有的香气开始从厨房漫延到客厅时,我们判断母亲的饭烧好了。倏地一下,一群小孩又闪电般地出现在父母面前。
母亲掀开锅盖,父亲把烧好的米饭从大锅里铲起来,放进铝质的小锅里。那一颗颗熟透的米饭,变得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而此刻,最让我们垂涎欲滴的不是米饭,是大锅里的那些锅巴。除了让水与米的比例达到完美标配外,母亲的那双巧手,总是能够很好地控制火候。让饭既不会烧焦,又有我们最爱的又香又脆的锅巴。
父亲趁热铲下了锅巴,母亲把热气腾腾的锅巴捏成拳头般大小的饭团状,逐一分给我们。我们双手接过滚烫的锅巴团,边喊着好烫,边叫着好吃,连蹦带跳地走出厨房,跟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们炫耀这人间第一美味去了.....
蔡澜先生在《今天也要好好吃饭》里提及:“吃,是一种很个人化的行为。什么东西最好吃?妈妈的菜最好吃。这是肯定的。你从小吃过什么?这个印象就深深地烙在你脑里,永远是最好的,也永远找不回来的。”
父母亲已经离开我们五年了,和哥哥姐姐们说起他们时,总是会谈起他们生前为我们烧的一顿顿饭菜。在我们眼里,母亲烧的每一顿饭里都有一种特别的香。或许那就是爱的味道吧!
去年六月份,我要带学生参加中考,先生也被派到山区监考。无奈之下,只能把女儿带在身边,让她跟着我吃各种工作餐。监考结束的那一天,我因为疲惫想偷懒,问女儿想吃什么,我去买。女儿不假思索地答了一句:“我只想吃妈妈做的饭!”那一刻,我知道,爱在一代代相传并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