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去世近20年了,他最小的弟弟昨天走了,我叫他珍宝爷爷,是出生后就送给乡下人家的,因为都在庙港,后来还是和我家作为亲戚来往的。
我记得小时候,珍宝爷爷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来我家一次,他不善言辞,坐在堂屋里就默默地喝茶,一般都是我奶奶招呼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一些琐事。坐上两个小时就回去了,我爷爷跟他很少沟通,我只记得他叫我爷爷“哥哥”时声音最响。
珍宝爷爷一辈子都过得很拮据,我印象中他腰间皮带上常穿一个皮夹子,偶尔会从皮夹里拿出几毛钱给我买零食吃。他喜欢打牌,老婆又很凶,所以一直偷偷打偷偷输。人很有骨气,从未和我家开口借钱。一直到晚年摔伤后,无法自理后也没求过人。
前年春节,我和弟弟去看珍宝爷爷,他靠一部轮椅挪动身子在洗衣服,厚厚的衣服浸在盆里,水是墨黑的。看到我们来了很高兴,招呼我俩坐,可是边上没有一个凳子。消瘦的睑在嘴边凹陷下去,牙齿掉落了很多。他跟我说,自己的胃很好,最想吃肥肉,不用牙去咬!
我和弟弟一阵心酸,给了他几百钱就回来了,我看到弟弟走的时候眼眶有点湿润,跟我说,哥,心情真不好!
从小送人,一生拮据,晚境凄苦,珍宝爷爷活得很苦。也许他叫我爷爷“哥哥”时是最有沈氏家归属感的时候;也许他赌桌上赢钱时是最有成就感的时候;也许他看到我们难得来看他时是最有长辈感的时候。
活着,是每个人的作业题。哪怕交不出好的答案,也一定是努力过的。谁不想拿高分?只缘出生、际遇、环境.....
大多平凡的人只能平凡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