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您就是文先生?”玛丽亚·儿玉瞪大了眼睛。
“先夫曾多次提起过您,说是几十年的好友,没想到......”可能觉着站在门口不是很礼貌,这个看上去远没有四十岁的女人,不迭把我让到了书房。
三面墙,阿根廷松的书架上密密匝匝挤满了书,沙发边也高高低低的堆着几摞。
“哦,对不起,让您误会了,我,我和我的父亲同名。几天前,从报纸上惊闻噩耗,特来吊唁,还请节哀。”我摘了礼帽,欠身致意。
女人比我想象的坚强,婴儿肥的脸颊稍显苍白,深深的眼圈泛红,说了些博尔赫斯临终前的情况。
“文先生,先夫交待过,这份文稿说是您父亲的,要我一定要亲手还给你们。”儿玉从身边的架子上翻出一个大信封,抽出里面的手稿确认了下,递了过来。
“先夫的中国朋友不多,您父亲应该是最谈得来的。就坐在这个位置,先夫总喜欢让我读《庄子》或者您父亲讲的那个故事给他听。
他还不止一次开玩笑说,您父亲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这眼睛和癌症要想好起来,或许只有您父亲才行......”
我没敢坐太久,房间里四处都是老朋友的影子。印象里那个坐在对面侃侃而谈,英姿飒爽,求知若渴的青年,现在只是墙上定格的一幅黑白照片,皱纹丛生,双眼微闭。
这些年满以为自己已经没了什么可以被触动的东西,我错了。
下午的阳光刺眼,出门过马路,街角的小店。
没有听从年轻帅气服务生牛排咖啡的推荐,只要了一杯红酒,一份沙拉,一把背风阴凉的椅子。
手稿十几页,宛若初见。
2
熟悉的字体,纸张颜色深浅不一。
已经有些泛黄破损的是1934年的第一版,不过三四页而已,当时几个中文音译的错误,勾勾点点仿佛昨日。
1953年的第二版,居然用了牛皮纸,有些卷边,内容变动更大,增加了开头的小段,细节丰富不少。
意外的是,这些年他还在修改,几张标准的A4纸写得满满当当,老博的想象力让我忍俊不禁。
“文先生,我有些疑惑,中华文明最讲究仁义礼智信,怎么您的故事完全背道而驰?”
“文先生,这个故事感觉好真实,可几百年前的种种,您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