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从前的一些不算多丰富的读书观影经历来说,对于那些想写点东西或者拍点东西的人来说,如果说看国外作家导演的书影可以增加斗志,那么看国产作家导演的书影则是可以增加自信。但是—最近看了双雪涛和顾前的两本书,有些缓解之前的看法,两本书都流畅的不像话,而且在通俗性和文学性上找到了很好的结合点,既能让你一口气读下去,也能让你不忍心读完。
双雪涛回忆起自己写作的初衷,说当时他看到王安忆在书中讲到“小说是用现实材料搭成的另一个世界”,于是受到启发,就想干脆搭建一个完全幻想的世界吧,于是就用25天的时间写完了处女作。顾前在他的自序里说,当他开始决定坐下来当个撰稿人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从前各种工作经历中无法得到的气定神闲,于是他想顺其自然地写下去。
我想到的是,所有作家关于为什么写作,都说过很多缘由,但有一点肯定是共同都有的,那就是为了创造,创造一个人人物创造一个世界,然后再看着他们摆脱作家之手找寻自己的命运,这种创造带来的满足欲,足以帮助他们摆脱平庸琐碎的日常。
读《平原上的摩西》,觉得很妙,之前读过的小说里没有这种感觉,很粗糙,但粗中有细,粗粮很下口,不断在关照你的胃,但同时又往往在不经意间关照一下你的心。故事很流畅,尤其是前两个,上一次这么废寝忘食地一口气读完的还是金庸,第一个故事是多视角,语言平实,但是充满黏力,抓着人往下走,中间很多地方都是让人着急,最后的结局虽然不是那种大快人心的感觉,但却一场浪漫,写法很通俗,但内核很不通俗,第一个故事给人的感觉你以为是写江湖凶险处,结尾突然岔开一笔,原来是写儿女情长处。第二个故事读的时候总让人想到阿城的棋王,都有奇人异事的快感,又有双雪涛自己的特色,很怪,但又很温柔很美,后面的几个故事,虽然在走下坡路,但是风格一致,好像有人就此风格问过他,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小说里浸润着一种“温柔的奇迹”,他说“我觉得小说里应该有一些‘温柔的奇迹’。我经常会这么觉得,这个奇迹不是爆裂的,不是一瞬间就把你击倒的那种,而是一种温柔的,一种浸润式的,其实内核又是一个奇迹”。是的,他的小说里都有种怪异忧伤又温情的美,春夏说她喜欢双雪涛的书,这就对了,她的长相就是那种怪异温情忧伤的美,像受惊的鹿,他可真会找自己的同类。
顾前的《在别处》,语言真好,娴熟冷静,文字背后藏着一个幽默刻薄的人,但刻薄里又有关照,很多地方看的时候忍俊不禁,世相人心里的那些曲折,他都不留余地点出来了,比起很多文学家,忠实的记录,巧妙的描绘,比很多空谈的知识分子更有意义,从顾前的文字里,我再次认识了当代社会,也再次认识了中文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