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七月半的祀节,我和先生很早就计划开了,这计划自然是以女儿为主。双休女儿在家。周六是七夕,女儿说七夕过节不合适,那就安排在周日。而周日从中午开始我就有课。上午就该把一切都料理好了。年前剩余的酱蹄髈、酱猪蹄这个节该用了。
一大早我就开始忙碌。冒雨去买了过节用的水果、糕点。大雨,简易的锅灶放在车库,生火,煮猪蹄。接连的雨天,木材潮湿,车库狭小,滚滚浓烟在里面盘旋不去,呛得我涕泪横流。笋干焯水,蹄髈、猪脚焯水,然后才开煮。大屋、车库冒雨跑来跑去,沉重的铁锅端过来端过去,我新伤未愈的老腰抗议了。但酱蹄膀烧笋干在锅里煮了,我只要保持灶下的火不灭就可以了。中午,女儿和她姑家的妹妹叫了外卖,不吃午饭。先生做了个独一个的榨菜蛋花汤的菜,两人匆匆扒一碗饭,下午已经开始了。
下午,我上课,先生安排女儿看门市,他去菜场买过节的菜。算着我下课的时间,提前把菜炒好了。过个祀节,也算是全家总动员。近四点钟,终于蜡烛点燃了。祖宗们应该都到位了吧,婆婆应该也回来了。女儿和妹妹在祭桌前拜了拜,嫌楼下蚊子叮咬、烟火呛人,回楼上去了。一如当初的我。我一人守着烛火,跟婆婆叨叨几句。
五年了,一年四回过祀节,清明、七月半、冬至、年三十,每次过节几乎都是我独自一人,守着祭桌,看着烛火。无一例外地这样的时刻都会强烈地想念婆婆。婆婆在,这类活计都是婆婆操作,我在祭桌前拜一拜婆婆已经很开心了。婆婆病重的最后一年,她撑着身子教我以后如何摆桌,放多少盅子,做几个菜。可我只记得个大概,如今的操作我也只是囫囵吞枣地大概有那么个意思。在祭桌前一再跟婆婆解释,你的笨儿媳弄不来这些,但心意是诚的,请勿见怪。
我知道婆婆不会见怪的。婆婆病重无望时,我甚至还安慰她:以后会好起来的,还会像以前一样强健,家里有你,我就啥活都不用干了,等你孙女成家后,接你的班,那我这辈子都不用做啥活了。婆婆在枕上虚弱地笑着说,能这样姆妈要开心煞待。看看我的傻婆婆,儿媳妇巴望她好起来,是巴望家里有个保姆,不是要她享福,她还高兴。可是婆婆终究没能好起来。快五年了,一年又一年,逝去了就永远逝去了。没了婆婆我就成了家里的老人。扫帚早上忘在大门边,傍晚下班还在那,我要不带进去,三天后还在那;拖把洗了忘在水池边,一个星期后还在水池边。婆婆曾一再说“姆妈走了,就苦了我家**”。姆妈,我不苦,你生前每天忙得脚不着地,而我像个甩手掌柜,你不以为苦,反以为乐,我也不苦。我们都是这个家的儿媳妇,那就该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不苦。
晚饭,小姑下了班赶过来,自是要喝一杯的。明天是工作日,饭后先生照例要开车送女儿去租住地,不能喝酒。我和小姑慢悠悠喝酒吃菜,闲话。屋子简陋,菜式简单,但我们不苦。姆妈,我们都安好!
2021.0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