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我正坐在胶州艾山的石阶上,突然接到同桌翠荣的爱人的电话,来电显示是翠荣的名字,但我知道自从她住院以来早已不用电话了,有事情都是通过她爱人联系。初闻噩耗我是蒙傻的,可能对此结果早已心理有所准备,竟不觉得非常意外。冥冥中和她及她家人有关的梦就做过三个,最近的这个梦是2天前,梦见在老局大院里,她画着极美的妆,人也瘦了一大圈,变成之前近五十年从未有过的窈窕状,我问她吃饭没有,她冲我微微一笑,并不答应,就此飘然远去。然后我醒了,心里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因为这梦的真实如在眼前,心里也就冒过一些不详的念头。因为之前有两个梦,都非常准的应验了。
翠荣,果真咱们俩个是心有灵犀么,你想跟我说什么?最后的时候,你有没有清醒过来,还是在极度虚弱中衰竭而死?是不是连句话也没给丈夫、儿子留下?
相识30年整了,从30年前的邮校,整整三年我们形影不离,寒暑假还带着妹妹去博山山上你家里连住带玩,那时你爸爸还在世,身体将养的很好,带我们去爬山,永远怀念那个慈蔼的话不多的王伯伯。然后我们毕业了,都统一分在了市局,后来你结婚了,有儿子了,儿子逐渐大了,上了大学。然后我们相约一起养老,还有半年时间你就自由了,我天天在盼着你来青岛,没事就和先生在青岛各地转悠,一半原因是因为要先探路,等你过来带你去那些地方游玩。那么那么多年呐翠荣,失去了你,我的后半生友情这一方面永远有一块大洞了……
你知道我近年来改邪归正,跟着先生一起读书,读到这样一段话:
原南风窗主编朱学东,他的同学经常嘱咐他:一是要少喝酒,爱惜身体,二是说话要注意,等等。他的同学说他:“学东,不要以为我这样说是关心你,我不关心你们任何人,我是关心我自己。过去我送走了好几位同学朋友,我不想自己痛苦难受。”
我听了真是心有戚戚,这些话应该早几年就跟你多说说,我的中医理论也应该早几年逼你实行,可是天下真是没有后悔药啊。
在济南住院的时候我去看你,有些虚弱,但状态也还可以,我故意表现的仍象三十年前那样的大大咧咧,满不在乎,但我觉得,明智如你,即使家人刻意瞒着,你对自己病情是明白的,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这么多年,别人总觉得你温和、达观、随遇而安,随遇而安是这样,慢性子慢脾气也是如此,可是你心思太重太重了啊,逢人只说三分话,有些话有些心情你情愿烂在肚子里,也不发泄出来,可是就伤了心哪,伤了神哪。去年你老母亲你二哥的接连离世,我知道对你打击很大,心情抑郁,从那以后你的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我应该多开导开导你的。
你的最后的时光,和我爸是如此的相似,可是我爸末了还摘了氧气面罩,能说一些话,不至于有那么多的遗憾,可是你呢,我相信你是有意识的,也是非常清醒的,我的问候你也是能感应到的,就是身体太虚弱了,这样也好,不至于临终前过于痛苦,我觉得你是安静的离世的。最近我读了些佛教的书,虽然谈不上很深刻,但我觉得是有另外一个世界的,你可以去陪你爸爸、妈妈、二哥了,你舍不得你儿子,你放心有我这个干妈在。到了那个世界,要是能碰上我爸,跟他说说我们的情况,都很好。
只此后,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依稀来入梦。
翠荣,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