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网购已成主流,想买个啥,鼠标点一点,隔天就有人送货上门了。
方便归方便,但乐趣总赶不上当年的赶集。
早春时节,咋暖还寒。冬天种在收完水稻田地里的油菜花开了,如果再遇上太阳天,会看到许多小蜜蜂在花丛中飞舞。小蜜蜂扇动着翅膀,从一朵花飞到另一朵花,小心翼翼地,像头一遭回乡的媳妇,生怕土路上的泥星子沾到干净的裤腿上一样,撅起小屁股,跳着有趣的芭蕾。
上镇上赶集的人三三两两,挑担子的人走在前面,沉甸甸的扁担压在肩膀上,脖子只好歪向一边,头也得向前拉着,随着扁担的起落,脚步都能迈出节奏来。天热了,发黄的外套脱了下来,耷拉在扁担的一头,穿在身上的是一件棉毛衫衣,大约是穿的时间太久,领口处早就没有了弹性,松垮垮的,有几个地方还虚了线缝,有细细的毛毛正在张牙舞爪。
这个人就是我爸,挑着的是去年冬天用红薯磨出来淀粉,得赶着这一集卖掉,换些钱来,待到开春之后,给孩子们交学费。
跟在后面的是我,还没开学,自然要跟着去赶集。除开熟悉的油菜花,厌烦的泥巴路,那会儿的我,对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在这镇里的街上。能打出火花来的玩具枪,自然是我的最爱,但不敢奢望,远远地看一看也觉得过瘾。遇上老爸心情好,给花两毛钱买个大肉包子,那就是很幸福的了。走上二三十里路,也不嫌累。
同行的也许还有村里的其它熟悉的人,大人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小孩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奔奔跳跳。每逢农历三、八日逢集,蜿蜒在乡村中的小路上,都是这样去的赶集的人群,像是被复制粘贴过来的一样,点缀着那条又长有细的路。
快到小镇的集市,人便越发多起来,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热闹声响。赶路是的疲惫顿时无影无踪,就想快点,钻到那人群中去。至于去干嘛,也不得而知。
到了集市,爸爸直奔农贸市场。收买红薯粉的摊位人很多。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五大三粗的壮汉,也有臃臃肿肿的妇女,他们都一溜地蹲在路马牙子上,把装红薯粉的蛇皮袋放在自己的面前,袋口一圈一圈往下卷,让白沉沉的淀粉露出一点来,等着收粉的商家过来看。我和爸爸来得迟了,只能走到队伍的尽头,找个干净的地方,放下担子,也解开绑扎着袋口的绳子,让红薯粉露出脸来。
有收粉的老板来了,拿着称,也有不收粉的,问着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