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之后,宋人写诗自然要辟些新径,抒写小日子里的小情趣就是一种。
新晴
【宋】刘攽
青苔满地初晴后,绿树无人昼梦余。
唯有南风旧相识,偷开门户又翻书。
刘攽是个史学家,史学讲究治学严谨,丁是丁卯是卯,史学家的生活却不妨有些情趣,紧张工作之余,聊为调剂。
小情趣在有心人哪里,很容易找。雨后刚刚天晴的景致,饱饱睡一场午觉的惬意,吹乱书页的暖风,只有有心,日常生活里,小情趣俯拾即是。
久雨或者大雨之后,草木得到充足的雨水滋润,青苔恣意生长,覆盖了视野里的院落。树叶被雨水洗得干干净净,愈发绿意盎然。每天相伴的日常事物因为一场透雨,重新醒目起来,焕发出新鲜的生气。
午睡醒来,充足的休息使人精神饱满,再看到窗外新晴之景,情绪更加愉快。绿荫满地,悄然无人。安静的空间,正是文人惯常喜欢的状态,可以读书,可以冥想,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让思绪安宁自如地呆着。
诗人正惬意地体味新晴后还带着湿意的明亮,睡饱后无人打扰的自在,忽然听到了细细的纸页翻动的声音,同时身体也感受到和暖的气流。原来么,调皮的老朋友,温和的暖风偷偷推开了门来窥探我的动静。登堂入室的南风,胆子挺大,还凑过来翻案上的书读呢。读书,是文人生活的主要内容,也代表着文人的生活雅趣。南风的凑趣,让文人的小情趣自然呈现出文雅之意。
春暮
【宋】曹豳
门外无人问落花,绿阴冉冉遍天涯。
林莺啼到无声处,青草池塘独听蛙。
曹豳这首诗题为春暮,实际写的是春暮夏初之景。
春末夏初,春花谢尽,举目所见,四处不过绿树婆娑而已。这时候,没有春天那么多花开的层次,鸟语花香,惊喜新鲜不断。入了夏,只剩单调的绿色,好像没什么看头了。连许多春天叫的欢腾的鸟,也会因苦夏很少啼鸣。
这样的夏天,在诗人眼中,依然有情趣盎然、生机连绵的一面。
春花固然凋谢,无人问津,但满世界的绿色,一望无涯,生意满满,也是让人喜悦的呀。林中的鸟虽然默默无声,但是池塘边有蛙声呱呱不断,大自然依然充满生命的鲜活热闹气息。“独听”,是不是诗人也在暗示自得其乐呢?
春天过去了,夏天会来,一样事物消失了,另一样事物会出现。只要有发现的眼睛,总会找到让人欢喜的理由。生活的情趣,要靠自己创造,靠自己发掘。
宋人的小诗,给人美的感受,也启发人的思维,把日常生活过得有滋味有诗意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