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云莉雅关于原生家庭的课程,她问过一个问题“如果你的父母过得不幸福,你敢过得幸福吗”?还有一个问题是:“如果在一个小偷家族出了一位警察和在警察家族出了一位小偷,那么到底哪个才是叛徒”?她的问题让我思考了很久很久,尤其是第一个问题,因为我知道我父母过得一直都不幸福。那么我敢过得幸福吗?
我的家庭在外人看来是格外幸福的,父母健在,我已在厦门安家落户,哥哥是厦大博士,有个知冷知热的大宝,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且孩子由父母带,我听过无数人说过羡慕的话。我本该过得很幸福,如果从三口的小家来说我确实很幸福,因为大宝足够贴心,小宝活泼可爱。可是回到整个大家我一直都未曾感到过幸福,反而是满满的内疚和自责,而这些是父母对我长期以来的影响。
我家是做茶叶生意,每年的五一长假,国庆长假和寒暑假我都是贡献给家庭,二十几年来一直如此。学生时代觉得无所谓,因为有放假,没压力。工作之后就很纠结,因为要在工作和家庭中选择,这不,晚上就为了这档事情家里开始批斗我了。
往年的十一长假我在家,之后一个星期也请假在家,因为家里要做茶叶。今年国庆5号开始去北京培训,回来之后又要去漳州培训一个星期。我从事的行业培训是很重要的,因为每一次培训都是一次成长,而且这次的培训又与众不同,公司花了大价钱请来了行业精英进行一周培训,所以领导一再强调要我参加。我也没多想只觉得这是发展的好机会,便答应了。其实这之前我老妈是让我要请假回家帮忙的,只是太忙忘记了。今天我爸妈拿我答应领导去漳州培训的事情说事,他们说这是我们家一年来的希望,一年才做一次秋茶。类似的话我听过很多次,不止是这一次。这三年来每次我觉得我发展的机会来了,公司要重点培养我的时候我家都有事,而我必须放下我的工作。
这次我很难过,因为妈妈说:“你说去北大培训的机会很难得,我就让你去了。可是漳州的培训是可有可无的,你们公司培训那么多”。按照她的意思来说我的生活一直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连我去培训都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能去。现实好像真的如此,经常都是这样的。
这些年来我特别羡慕我哥哥,从大学开始他一直选择诗与远方。大学,研究生,博士,从青岛到厦门再到美国,他要么离家远,要么有事在忙,家里的事未曾过多影响他的发展。而我,每个阶段我都在妥协,因为父母拿家庭责任与我说话,我无法反驳,也无从抵抗。
我记得大四那年的寒假,我和大宝谈恋爱,偷跑去北京找他玩,我父母拿着过年家里忙,不回来帮忙说事,整整念叨了好几天。那趟旅行我不敢发朋友圈,玩得也不开心,总觉得我欠了家里的。
我读大学花的学费生活费我妈妈每一笔都记得,经常在熟人面前提起我读个大学花了她多少钱。其实从读大学那天起我都努力靠自己赚钱,因为不愿意多花爸妈的钱,每听妈妈念叨一次,我就内疚一回,总觉得我欠着他们太多太多。
我爸妈一路走来格外辛苦,所以他们把钱看得很重要,以至于我读大学之前都不知道旅行是什么滋味,因为我到过最远的地方是厦门,而且都有事去办事了,未曾好好玩过。
他们的日子过得太苦了,苦到让我觉得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都是在乱花钱。有生意的时候他们要我在家帮忙,没生意的时候他们感叹钱难赚,不能乱花钱。在他们面前我经常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买了在他们眼里不该买的东西,我担心他们的责备。在家的时候我的时间都是在家的,做家务,带孩子,帮家里干活,总之很少与好友相聚,因为每次出去玩十点没回来家里就打电话催,以前说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还不回来。现在说的是你是个有孩子的人,哪里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甚至如果在外面吃顿饭我都觉得压力好大,我已经工作三年了,觉得自己很可悲。
我第一次出国是瞒着所有人的,一个人去新加坡见网友。因为恰逢我生日,所以家里打不通我电话找疯了,后来我哥微信联系我,我才打电话给他,并且要他帮我一起瞒着我爸妈。大学时代我去过许多地方,用的是兼职的钱,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敢告诉我爸妈,都是瞒着他们的。
结了婚,生了孩子,买了房,我现在的生活更是小心翼翼。我没钱也没办法去旅行了,即使想去也不敢去了,我曾经开玩笑得说如果这个阶段去旅行了,会被我爸妈戳脊梁骨的。
在没有买房子之前我的日子一直过得很潇洒,现在不一样了,每个月的房贷足够压垮我。而且我不能说,不能抱怨,因为是父母出的首付。这不,这两天我妈妈给我买了一套西装,300多元,回来的时候就和邻居阿姨说:“我女儿的衣服都是我买的。”阿姨很惊讶以后她才说“她现在每个月要交房贷,没钱买不起衣服”。听完之后我的心是酸的,是痛的。她说的是事实,我买不起衣服。如果十月份培训十天,请假回家帮忙一周,十月份我的工资就没有着落了。不要说买不起衣服了,我连房贷都交不起了。
现在我的生活,孩子给父母带,对他们我是内疚的,对孩子我是亏欠的,对大宝我是自责的。那么骄傲那么自由的一个人,为了我现在也必须向生活妥协。他不想回家我是知道的,语言不通,生活习惯差异,饮食差异,寄人篱下四个字太过悲凉。
父母如果过得不幸福,你敢过得幸福吗?我很想过得幸福,可是我现在真的不幸福。
不想亏欠终是欠了太多,多到让我一直都觉得内疚,不安和自责。
竹小兰结,亲笔
2018.10.4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