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房屋多是矮小的,一如那些年的贫穷。
小的时候,我走路是高昂起头的,因为家住在村口那家唯一的两层楼里。当然,这并没有给我带来额外的好处,比如说一个人睡觉的权利,理由是新的被子要留给过年的客人。
每天,我都是和姐姐还有奶奶一起睡觉的。这种拿来睡觉的床,现在并不常见了,只有在不通水不通电的村子里或许能见到,一如古代女子闺房里披着帷幔的古色古香的床。当然,这种床可没有那么高级,最下一层是稻草,不是冬日里阴暗生长的霉味,而是那种沐浴过暖阳的说不出来的味道的稻草。再上一层是一层旧衣服,我小时候的尿布,爷爷旧的发亮的大衣,还有姐姐珍贵的花布都藏在里面。
通常,奶奶和姐姐睡一头,另一头是我的。当然我不是一个人,我和我的小宝贝-一个鸭绒枕头。鸭绒枕头是姨妈做的,自家的鸭子,姐姐不要的旧衣服。我还得说一句,每天从爷爷的屁股下偷来真的很不容易。
每天晚上,奶奶还没有等鸡睡觉就先睡着了,于是乎,每天我和姐姐都多了一项任务-打着手电筒去看看鸡有没有跑出去。当然,我私心里希望它们被冻死或者死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因为这样第二天就能大餐一顿了。
冬天的时候,我们是只盖一床被子的,四个人横着排开。奶奶,姐姐,我的小宝贝,然后是我。被子通常盖不到我,蜷缩着不行,侧卧着不行,于是我就把我的小宝贝紧紧抱在怀里。一边是被子的一角,还有一边就是奶奶的大衣。
奶奶的大衣里面有麻花味,是每次奖励给我的麻花味道,粗糙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