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宋
五里河,这座小镇可能不存在这个世上,可能只存在我的梦里,我轻轻的念着:五里河,我魂牵梦绕的故乡啊!镇子不大,有山脉绵延,有河水经过,河在镇里起源,流向远方。我的老家便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
老家位于镇里南边的一公里处,门口有两棵大柳树,柳树占了大半个天空,左邻右舍共有四家,四家独处,又是同族,于是便被别人叫做刘家大院。大院有一条土路斜埂着,一边向东南延伸到更偏远的梁家屯,一边向西北延伸到公路。大院周围皆是稻田,稻田东侧蜿蜒着东小河,东小河更远的地方是东山。与东山相连的是一座更高的山,叫马虎山。马虎山几乎遮挡了大院南方的视线。西侧便是公路,公路再远一点是条大一点的河,就叫五里河。北侧的稻地相隔不远便是社里的群居人家。
八三年,农历冬月初一,伴随着寒风和大雪,我降生在这片土地上。据说我当时晚出生了几天,刚出生时我身上的汗毛很长,像个猴孩子。爷爷给我起个乳名叫栓住,寓意不要夭折。
据母亲说几个月后,我感冒发烧,染上了肺炎。母亲,一米四几的个儿,还廋弱,无力照顾我周全,于是找三姨来帮忙照顾我。当时三姨才十几岁的小姑娘,一米六多的个子,长期山沟的劳作,使三姨的体格长得很好。三姨背着我走上两里路去镇里的诊所打针。我现在都能想到当时的情景:她尖尖的脸,梳着长辫子,在风雪中蹒跚地走着,背后是是厚被包裹的我。有时三姨也照看家里,冬天冷的把屋里的水缸、酸菜缸都冻成厚厚的一层冰,早上黑不隆冬的,三姨点着蜡,拿斧子先把冰抛掉,才能生火做饭。我想到这,于是身影模糊了:母亲那矮小的身体,渡过了多少这样的寒冬。
一两岁了,母亲忙着地里的伙计,忙着烧火做饭,有时用包布把我背在背上,有时把我放在炕上,给切个萝卜,让我自己啃萝卜;有时,把我放在悠车子里。多年以后,我在老叔家的仓房里发现那个悠车子,静静地躺在灰尘里,依稀还有破落的红漆。它整个用木板做成船型,黄铜做成的钉扣固定着车身,同时连接着帆布的带子。悠车子需要在,卧室的屋里一个特别建筑的横木梁上,横梁通常在炕沿的正上方。当悠起悠车子时,像似在荡秋千,我在里面躺着,不吵不闹,安然熟睡,亦或望着棚顶糊着的报纸,仿佛能看懂上面的小字。我悠着悠着,悠车子便已经容不下我了。
我爬着爬着,就会在母亲的怀抱面前学会了走路,走着走着便能跑了,也便成了淘气包。五六岁的男孩最是讨人厌,大人们说:恨不得耗子窟窿都掏一下。有时候在院子里拿着棍子驱赶鸡鸭,弄得鸡飞鸭叫;有时候叫着大黄狗,大黄就会摇着尾巴过来,欢实得舔着手。
时间最是无情,它不会因为生离死别而为谁停留,不会为了对它的怀念而逆流。据说我是个混小子,尤其学会了玩火的时候。有一次,奶在土灶坑上生火,我在一旁玩,玩着玩着,把刷锅的刷簌在灶坑里点着了,然后拿到奶的身后,奶觉得身后一热,一回头,看到我把她的衣服点着了,奶气得不行,一边咳嗽,一边骂“瘟崽子”。在天之灵的奶,原谅我的无知和无恶意的作剧。
那时候,随父母到姥姥家串门,姥姥那边的亲戚不叫我栓住,叫我刘小子。姥姥家住在镇里非常偏僻的山沟里,屯里的人喜欢挨家挨户溜达,有个叫田二的小伙子来到姥姥家,逗我问道:“刘小子,你爷叫什么?”,我说:“叫黑小。”,又问:“你奶叫什么?”,我说:“叫白丫。”。人们笑得前仰后壳的,我说:“田二真坏!”。多年以后,我来到这个叫炮台屯的地方,管田二得叫一声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