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季节:秋天 日期:10月15日 地点:某大学校园
摸索着楼梯栏杆,滑过其圆润清凉的边面,轻轻上了楼,背上的包随着身体自由摆动,下课和将要上课的他们搂着一摞摞不嫌厚的书,固执般地不看任何人的表情,逃避一样地向着自己心中拟定好的路线干瘪瘪地走去,仿佛这样就能忽略过一些沿途的人和事物。
在寂寥的图书馆自习室,沉默寡言的木书桌上,正读大二的我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灭屏的手机,转来转去,仿佛手机并不会因此眩晕、周边是散散落落的书籍资料和课本,这两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引起我的反感。很明显,此刻我的心并不在学习上。索性把手机放在一侧,一头栽下去打起瞌睡来。
图书馆自习室天花板上由于电路接通不良的灯管发出的呲呲声噼里啪啦,显得如此刺耳入脑,犹如心里默数的倒计时,让人觉得挣扎。
如同环绕音一般:沙沙作响的笔,稀里哗啦的邹纸,突兀的咳嗽,窃窃私语的话,鼻腔里的嗯哼,犹如磁铁,将我拉扯开来。保持它本有的特色。
突然,我摆脱了这周围的逼近,随着手机嘟嘟嘟地振动,打破了这氛围的静止。
那头来信息了?我立马抬起头,些许期待地打开看,但只是一些官方信息,不是他的。略有些失望地看着又熄灭的手机屏幕,转了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提拉米苏蛋糕,稍有迟疑打开手机翻了翻我和曾经的挚友阿落的聊天记录。
5月14日消息记录:
我:“阿落,在哪,帮我带点东西来呗,我饿了。”
阿落:“你又在图书馆学习呢,给你带瓶水吧。”
我:“想要吃提拉米苏。”
阿落:“又是提拉米苏呀,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来,是在图书馆二楼吧?”
我:“嗯,还是老位置,快来陪我,一个人看书有点闷得慌。”
阿落:“嗯嗯知道啦,哦对了,还有两个人也跟着我来哦,大家一起看书学习呀。”
我:“……”
这近半年前的消息记录,看的我我久违了的心中既欢喜又失落,抿着嘴,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看我和阿落的聊天记录。这个人曾经可和我亲密无间。而我最后却选择提前离开,只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亦或是我心胸不够宽广吧,毕竟人的弱点是将喜爱的人和事物占为己有。
6月2日消息记录:
阿落:“你,你在图书馆呢?要不要吃提拉米苏,我给你带”
我没有回复。
6月4日消息记录:
阿落:“嘿嘿,看书累了吧,出来操场转转呗,你不是喜欢看女同学散步嘛,嘻嘻。”
我没有回复。
此后还有十几条阿落的消息,但我没有回复。
时间跨越尺度并不大,忽而来到今天,也就是10月15日:
我:“嘿!好久不见,阿落。”
我:“诶,那个,最近还好吗?毕竟这么久没联系你了。”
对方并没有给予回复,长久沉默中……
我失望地仰起头,长叹一口气,身体也随之松弛下去。惭愧的感受用力地揪着我本就敏感的内心。
图书馆天花板上扰人的电灯持续发出微弱的刺啦刺啦声,一下一下地点击着附近空气,毫无头绪般地、没有效率地,试图抨击下面深思熟虑的学生们各自的思绪。而我在此时此地,和这严肃浓厚的学习氛围格格不入,也许不应该在这种漫无目的徘徊感呆太久。因为其他人或许不会因为天花板电灯泡而动摇,但却可能会对一个拿着手机发神,望着天花板的同学致以心中暗暗的鄙视。
因为我还在一边吃着提拉米苏呢!口中的咀嚼节奏井然有序,仿佛在向全世界宣示我有这个胆在图书馆吃东西,也算是厚着脸皮做着只有自己才理解的行为。
是刚去超市买了提拉米苏的我,无意识却出于某种惯性思维在图书馆、尝到了这阔别四个月之久的味道。这是对那个曾经的挚友,挽回般地回味起来。
试着通过苍白无力的问候来挽回我对阿落那挥之不去的感情,又想了想可笑的自己之前突然的冷漠伤了阿落的心,我想这是我应得的结果吧。
一
季节:初春 日期:3月1日 地点:大学校园
教室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不起眼的大男孩,这位新同学初来乍到,不懂的和其他同学交流,这种隔阂感可能并不会因为他是新来的而产生。他略微紧张的神情恍惚不定,不安分感体现在他讨好般的脸上,其他同学也许并没有发现这一细节。
善于察言观色的我那敏感的神经波动了一下,新鲜感顿时涌上我的脑袋,碍于面子,装着面无表情的我坐在距他两个位置的座位上,我显得自然而然,其实内心对这个新来的同学颇感兴趣。他却因为我的到来颤动了下,仿佛闯入了他的小窝,不安分起来。出于友好,我还是看了看他,并与之对视上了,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也不好意思地摩拳擦掌般回应了我。
下课后的走廊上多了几分嘈杂,同学们交流着,打着哈欠抱怨为什么要来上课,我若有所思地走出教室,身后有个影子,他是在向我靠近吗?我心里的自我暗示也许起了作用,撇了撇这位新同学,其手里还拿着一袋零食,但眼神明显在我身上摸索。
“同学你好,请问厕所在哪里呀?”他拘束地问我
“嗯,你好。在那边”右手指了指前方拐角处,同时这位新同学将他的零食轻轻攥给我,我顺手收下了。“谢谢哦。”我随即道谢。
我和阿落就在这么稀里糊涂又带点尴尬的氛围中认识,连空气中呼出的白汽也带着丝毫犹豫。或许是因为我气氛才变得如此不协调吧,不协调的来连自己不以为然,也为后来我们感情的变迁带了一个节奏。但我嘴里的提拉米苏却认真着美味,我看这位新同学的眼神不一样了,仿佛他才是衬托这提拉米苏美味的存在,而这提拉米苏其实是咸的来涩口。
和所有能成为朋友的一样,朋友嘛,彼此之间会有一些共同的喜好啥的。阿落喜欢吃提拉米苏,我也是,我们一起吃各种零食,连我自己喜欢独自去的地方也愿意和阿落共同经历经历,留下转瞬即逝物是人非般的过往。
和阿落认识后,我们就黏上了对方。一起叫对方起床,吃饭,去图书馆。估摸过了十几二十天,这天傍晚我在操场跑步,阿落在看台上坐着,他不玩手机,却很认真地看着我,渐渐暗下来的暮色也没能掩盖人群中我在他眼里的时刻。
第一圈、戴着耳机的我撇了撇看台,步子稍微慢了下来、看台一阶一阶垒上去,人一摞一摞地分散开来,他们形色各异,烟雾缭绕,或成群结队,我仍感觉有不少人看着我,其中有男有女,于是装模作样地继续跑着。
第三圈、耳机中的歌曲已换了三四首,听过的歌我也不喜欢循环播放,身体开始有了反应,预热完成后发烫的感觉让我肌肉充满了力量。前方看台又映入眼帘,有个人从一开始就在那看着我,就只是简简单单地看着我,甚至带点违和感地看着我,我知道那是我的同学阿落也。
第十圈,我没有听歌了,身体炙热着烘烤着我,让这初春时节也有了一丝夏天的燥热感,操场上和我一样跑步的同学有很多,或三三两两组队跑,或一个人戴着耳机跑,我属于后者。值得庆幸的是,阿落依然倔强般地留守在看台上,他没有看我了。
我速度慢了下来了,犹如一辆高速行驶的车,发动机制动后,目光里的画面也因为热量的散发多了一丝水雾,使劲砸吧砸吧眼睛后,看着那里发呆的阿落,他在想什么呢?他和我成为朋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想我是了解他的一些秉性的,他平时很少说话,却唯独和我相谈甚欢,这是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吧,毕竟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温柔和倾述都交代给你,他是得有多信任你。
“嘿!你小子在这看我跑,也不玩手机,不无聊吗?我都累的不行了,你也坐累了吧。”我呼气带喘地摸着他的后背说。
“诶,累啥呀,你才是累着了吧,你可跑了十圈呢!”阿落看着我来了,对着我微笑着。
我嘴角放肆地上扬,紧挨着他坐下来,身上的汗水也楷到了其衣服上,阿落递给我一瓶水,我一饮而尽,一切都是那么顺畅自然。打火机清脆的一响点燃了我手指夹缝中的烟。“别抽呀,这才跑完步,歇歇吧。”一旁的阿落立即说到,表情还挺硬气,哼。“习惯了,就是累着了才抽,要不然没劲儿。”我望着操场嘻嘻哈哈的人群吐着烟圈说道。阿落耸了耸肩,左手从衣服口袋拿出提拉米苏,转到右手上时我怒目圆睁般地打住了,这一口下去不得噎死我。我现在可坚决不吃这玩意儿。
于是,嚼着提拉米苏的我,像喉咙被痰卡住似地和阿落交谈了起来。
“我有点不想读书了,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学校对我来说有点压抑呢,来学校有段时间了,但是和大家好像交往的不那么愉快。”阿落这一出意想不到的话语着实让我吃了惊,我表情变得沉重起来,很认真地挽着他不那么宽厚的肩膀。心疼般地说着“不是有我在吗,你是我在这个学校里最好的朋友,我不允许你这样做。就算你和其他人相处不愉快,那是因为他们不理解你,并不是你的错,知道吗傻孩子。”我双手把着他的后颈,靠近他略憔悴的脸颊,眼神坚定不移地凝视着阿落柔弱的眼睛。“我可是很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呢。我也愿意和你一起看看这世界。但是你不要说这种丧气话知道吗?”我再次向他确定我对他的感情,尽管才认识不久,可我还是很在乎他,在乎他的去留。我就这样久久地与阿落对视着。
操场周围沸沸扬扬,到处充满嘻笑打闹的身影,绘声绘色的打闹声,两个字:应景。同学们大多数欢笑着,大多数谈笑风生,青春的模样栩栩如生,这是它该有的样子。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论是室友还是同学,对我似乎不那么友好,我现在有点犯迷糊,觉得自己不够好,我以前就不够好,才无奈转校来到这里,本以为换个环境可以好起来的,我,我是不是太笨了呀。”阿落带委屈低声嚷嚷着。“我真的不够优秀,别人才会对我不以为然,才会对我爱搭不理,才会对我冷漠。我好压抑,好难过啊……”阿落说着快要哭起来,鼻腔浓浓的音调似乎也很艰难撑起他的这些黯然销魂般的呓语。我不说话了,却用力地扣着他的肩膀揉捏,这时候过多的表达会有点与气氛相违和,我更喜欢安静地陪着这个默默看我跑完十圈的人。
二
季节:春 日期:4月18日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林徽因《你是人间四月天》
脑海里隐隐约约出现一种回音: “我愿意成为那个理解你的人,也愿意和你一起看看这世界。”“我在乎你的去留,但不允许你这样想自己,有我在你怕什么。”迫切搜索记忆里的画面,我打了个愣,定住了手中的笔,思绪回到了半个多月前操场阿落和我的对话。
我这才忽然想起那句“我愿意和你一起看看这个世界”。
对的,看看这个不怎么友好却又美丽的花花世界,那今天就去吧,及时许诺才对得起这过了一半的人间四月天。我若有所思地侧目而视坐在身旁的阿落,他认真地学习着我给他准备的四级资料,显得这么安详,这么沉鱼落雁。我轻轻怼了怼他的手臂,待到他反应过来,俯在其耳旁轻言细语“我愿意和你一起看看这个不友好却美好的世界,我带你去一个美丽的地方,那个地方只有我去过呦。”
阿落一愣,随即为之动容,脸上溢满了惊喜之意,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力点点头。随后一道离开了我们的栖息地——图书馆。转而前往我许诺过的地方。
窗口外是漆黑的隧道一闪而过的照明灯,隧道里是熙熙攘攘的乘客,周末时间出来玩的人不算很多、我和阿落算两个,待在狭小的车厢里。地铁转了一趟又一圈,人上人下,彼此都是对方擦肩而过的过客。我和阿落是这匆匆忙忙人海里互相依偎的人,从地铁站出来,迎面而来的是即将到达目的地沁人心脾。
“锦城湖”是个美丽的名字,它既是一座城市的代名词,又是一个独立于城市边缘地带的伊甸园,在我心中的位置如同桃花源之对于隐士陶渊明先生,我和阿落来到这里已经是傍晚了,西边天际线中的城市和碧空如洗的晚霞混为一线,向着更远的地方延伸,带走了白昼刺眼的光芒,留下了月落星沉的余烬。而湖面依然待候佳人归来,微微荡起的波纹扣人心弦。欣赏这一动人心魄的凄美景象,心中油然而生的感动竟让我无言以对。随着湖面吹拂而来的风,百感交集的我默默润湿了泛了红的双眼,阿落走在我身前,我两侧春意盎然的鲜花随风轻轻律动起来,超脱世俗般的奇迹让此刻的一切都释然了,敞开心扉地绽放着它们的钟灵敏秀。阿落一路小跑起来,摆动的手臂如同像要去用力拥抱最最亲爱的人。我不知何时泛起泪花的眼睛朦胧着我寻觅的方向。
欲言又止的我欣慰了,不停抿着嘴,慢慢跟着阿落奔跑的路线。
他停下来,并没有回头看,来到湖边的我此刻和他的视线一致,望着并不可能存在的那方。“呼,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和我来这里的人,我可是不随便和其他人去自己喜欢的地方的哦。”我依然望着捉摸不透的前方细语着,一边心中为完成对他的诺言感到骄傲,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特别是对于自己信任的人。余光里飘起的刘海和模糊的侧脸为阿落添加了几分神秘感,“你能为我拍张照吗?”他也依然看着捉摸不透的前方说道。四周彼此起伏的小孩嬉笑声,大人交谈声,犬吠,鸣笛都显得和谐友好起来。我一边拿起手机准备给他拍照,一边看着他静若处子的背影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远方的夕阳衬托出现在的唯美意境,我按下拍摄键。那天我们游历了锦城湖很多地方,很晚才回去。
仿佛魔力般的,这次湖中游玩后,阿落像换个人一样,好像洗涤了他胆怯与害羞,他变得开朗起来,和大家相处模式由之前的不受待见变为甘言好词,人际关系融洽了不少。
时间来到10月15日的今天,也就是当下,我发掘宝藏似地在手机图库里翻着任何关于阿落的痕迹,手指在屏幕上划上划下,生怕漏掉其存在的可能性。终于找到了那张湖边的背影照,我当时都没来得及看其中的细节,阿落背对着我按下拍摄键的一瞬间,转头露出了笑容。我放大又放大,看清楚了几个月前他的笑脸,这张脸对于现在的我既熟悉,又遥不可及,因为他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他现在在哪我都不知道,可转念一想,我本就没权利知道他的事,当初主动离开,放弃这段友谊的人毕竟是我,是我这个自私,还不自知的愚钝之人。我的阿落,我的提拉米苏,或许并不属于我。
直到那天早上,阿落并没有和我一起到教室,我头天晚上因为复习英语四级题太晚而睡过了头,他发了信息说他先去上课,我之后才到的教室。发现阿落身旁有人挨着坐了,还是三个人。感觉有点奇怪的我就当没看见一样,却在稍远的位置坐下悄悄观察起他。阿落有说有笑地和周围的同学交谈着,好像一切都变了样,他邻座的气氛也因为他而变得更好。上课前还有几分钟的自由时间,我打开课本来准备上课,手中握着的笔如同现在的我一样形单影只起来。阿落和邻座的同学相谈甚欢,然后吃着提拉米苏,是的,他们一起分享提拉米苏,那个只属于我和阿落的零食,此刻却换了人选,我一瞬间感觉被抛弃,被背叛,被遗忘,遗世独立的冷却感用力地击打我敏感的神经。
就是从那一天起,具体日期我也不清楚了,大概是5月10几日吧,我和阿落渐渐疏远了,说不清道不明,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你挡都挡不住,只能任其被牵着鼻子走,我也没有明显表现出我的嫉妒,嫉妒其他同学和阿落分享,尤其还是提拉米苏,对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人性的弱点里或许有这么一点,人啊,可能并不会由衷地祝福别人的好,而这个人之前还是一个受排挤的对象。哪怕这个人是阿落,是我在班上最好,乃至这个大学最重要的人,在那次锦城湖之行中,他在我泛起泪花的双眼前自由奔跑的样子,从那一瞬间我就将他视为对我重要的人了。而我却居然不会对变得越来越好的阿落,不,应该说,在其他人面前越来越好的阿落,致以衷心的祝愿。这种将其占为己有的病态让我感到恶心与惭愧,我是不是该主动退出,也许一直以来那个真正孤独的人是我,不是单纯腼腆的阿落呢?有些事一瞬间就从本质上变了样,不再保有原先的色彩。
后来很多次阿落来找我,我也还是与之结伴而行,同样是一起上课,吃饭,去图书馆,感觉也完全不一样了,少了些什么,又多了点什么。伴随着的还有几个阿落新结交的朋友,他们与阿落交谈划手势的时候,我像是掺和进去一般,总感觉扭扭捏捏,甚至带点多余。多次搭话都显得尴尬生硬,和之前阿落单独相处完全不一样,这种落差使我不得开心颜。于是乎,我慢慢不参与他们之间的对话,连手势和眼神交流也懒得去做,我这人喜欢自然而然,但我更怕怕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大家伙儿,等会去图书馆吧,今天老师教的有几个地方我不太懂诶。”我生出这么一句硬话来,一旁热烈交流的几个人突然安静下来,短短几秒却让我无地自容,但即刻又开始交谈开来,仿佛我说的话和方才吹过去的风一样,不着边际,冷暖自知。我眼瞅着地,仿佛地能回应我一样。阿落交谈的同时不时看看我,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懦弱无能的人。
难道这就是阿落刚来学校不被人在乎的感受吗?一种自卑感涌上心头,原来这种只有自己才明白,才理解,才通晓的感受,是只能靠自己化解开的,如同一个被人劝开心点的抑郁症患者,显得无助,只好用逃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去啊,你自己去呗,我们要回寝室了,阿落你去吗?”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啊,我”阿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拉着继续走了,我抿着嘴苦笑了一下,“好的,那我自己先去了哦,拜拜。”待不下去了,我受不了了,转头加快步伐的我,并不想去理会身后的他们,包括回应了我的阿落。
三
后来我斩钉截铁般断了和阿落的所有来往:他来寝室门口找我,我不予理睬,嘴里咕噜几声算是应付,他给我发消息,我要么很长时间回复,要么就此搁浅。慢慢过了段时间,他新结交的朋友和他更亲密了,似乎没了我的加入,他们之间更行云流水,水乳交融。阿落也开始发现我对他的冷漠,但依然时不时找我。
“在吗,又在图书馆呢,你怎么还换位置了,我都找不到你在哪了,肚子饿了没,给你带提拉米苏。”
“谢谢,我现在不吃提拉米苏了,我自己有吃的,再说我看书,不是来吃东西的。”我觉得阿落八成根本不喜欢学习,只不过那时班上只有我陪他,他才和我一起来的图书馆装模作样学习。这样想着,我的态度越发强硬了。“你和你的新朋友玩呗,我有自己的事呢。”用力点击手机屏幕,抠出这些字眼,打出一些心底并不想说的话。觉得自己挺在理,我也更蛮横的遗世独立起来。
一学期过的很快,同学们在一起的时间才显得如此珍贵,相互告别后,我匆匆忙忙地参加完各种学生会的活动和科目考试,便也得以松了一口气。很快,热情似火的夏天洋洋得意地来了,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暑假时光,我也总算回到了家。回到家我就可以和自己的朋友共度假期的愉悦时光了,七月份大家也都基本放假,所以我出去的时间很多,都是和朋友们一道。和他们骑自行车去古镇游玩让我酣畅淋漓,一路上尽管骑酸了双腿,湿透了短袖,喝光了水瓶,这些都让我得以释放,享受其中。
“最近过得咋样啊,在学校表现还不错吧?”朋友问。
“那肯定啊,我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又是学生会又是各种考试啥的,可充实了呢。”自行车上惬意的我迎着风说着。一切都显得如此轻描淡写了,和路边野草一样,不愿回首过去的一些事,只在意当下坐垫下的轮毂转动速度和前方拐角处的车辆。心里却又给某个人留着位置,不愿彻底抹去,注意力不集中的我皱了皱眉,靠边停下来。点燃了烟,和朋友吞云吐雾起来。
“你呢,这学期过的咋样,和女友相处的还行吧,没惹人家生气吧你。”我挑着眉毛打趣地说着,身体倚靠在自行车上悠然自得起来。
“别提了,分了,不适合,是我不够好,还是别在一起了。”朋友吸着烟平静地说道,好像是别人分手从他口中说出来一样无所谓。我睁了睁眼调侃道“又分了?这都第几次了,准备多久复合,这句话我都听你说了不下十遍了哦。”随即掐灭手中的烟,撇到一旁的水沟里,心里想着没事我问这个干嘛,自己单身这么久还有闲心管别人的私事,简直可笑。路边不时过往的车辆带来阵阵热风,还是继续上路吧。古镇人并不多,到达后的我们推着自行车走着,“有点渴了,来两瓶水吧,那里有家连锁超市。”朋友指了指街对面的超市说着,我正好也想去买点吃的,就与之进了超市选购。
古镇的超市大多买着这里具有特色的商品,可大多价格颇高,也就没了了解的兴趣,挑着稍便宜的食品栏一列,薯片饼干历历在目,我一扫而过后将目光定格在那曾经吃了大半个学期的零食——提拉米苏。提拉米苏这四个字立刻引起我的注意,吊起我的胃口来,试图将我拉回那段我并不想回忆的片片画面,我晃了晃头,俯身下去只拿了一袋薯片就去结账了。
可乐在口中肆意地穿流着,带着冰凉的刺激感,我一饮而尽,口中发出“啊”的颤音来,我就纳闷了,每次喝这类汽水,不“啊”那么一下就觉得不够过瘾,少点感觉。正是这样,很多人才喜欢喝汽水吧,朋友立马也跟着发出“啊啊”的音调,同时还伴随着一个刺耳的嗝儿声。“水喝够了,来点甜点,提拉米苏吃点呗。”朋友语出惊人,我差点就把未下口的可乐水喷出来。拧着瓶盖直摇头说着不吃不吃,然后马上骑上车继续路程了。
我就纳闷了,你越逃避什么,它就越以各种花里胡哨的方式在你眼前显现,让你心神不灵,避之不及。一天的古镇游玩都因为朋友买的提拉米苏变味了,他在那还吃的不亦乐乎,还有一丝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像其做错了什么一样,认为是自己哪里惹我不开心了。我也没在这种状态沉溺太久,用餐时,当地的特色食品很快便让我忘乎所以,吃的津津乐道起来,我的兴致也顿时高了不少。朋友与我也这样度过了欢快的一天,回家时我们骑的很慢,我仍在想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事,但对我来说却可有可无,现在陪在我身边的是另一个人,我不该再想除他以外的人,这样让我不能很好地活在当下,珍惜当下的人和事,我于是准备继续和朋友讨论起他的女朋友或前女友,可没想到是的是,或者说在我意料之中的是,这臭小子已经在我想事的时候和他女朋友聊起来了“你在干什么呢?我现在在外面骑自行车自驾游呢,累吗?不累,哎我给你说,今天……”
路边的色彩暗淡了下来,我们不由地加快了速度,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吃饭。
四
整个暑假我都没有主动去联系阿落,他也可能因为我对他的茫然不视,也没联系我,就像从来没认识过一样,把对方当做陌生人搁置下来,不去打扰,不去关心了。而美好的时光总算是短暂的,很快夏天就过去了,新学期开始了。
每逢新学期,学校总要一次长篇大论,操场里,主席台上,神采奕奕宣讲着激励人心的话,我站在队列里不耐烦地听着,心里想着这学期去图书馆占个好位置,我的学习资料会不会被人拿走了的无关紧要的琐事。诶?我前一名是谁?阿落身高比我高一点,所以被安排在了我前一个位置站队,但这个背影分明不是他的,仔细一看是其他同学,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什么事发生了,他人呢?今天开学为什么没来?难道是换位置了?我侧着身看看前排,没有,别过头看看后排一张张脸,没有,没有,连隔壁两个班也看了一圈,随即传来刺耳的“那位同学,在看什么?老师在讲话呢,你还在这东张西望!”可我并没有在意,心里总觉得发生什么事了,阿落难道出事了?
课表换了新的,这学期课程相比上学期增多了,在教室的同学们一声声抱怨,我也恼火起来,和大家怨声载道地调侃道,还不时指指点点划上划下。不知谁来了一句“喂,阿落退学了,不读了。”“可惜了啊,文凭这么重要,怎么说不读就不读了,也太幼稚了吧,还以为自己小孩子呢。”同学们的注意力立马被阿落退学的事吸引过去,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真的吗?”“这才来一学期就走了啊。”“那可不是,听说他之前那个学校也只读了一学期就走人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