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琳是在大一的一次联谊晚会上认识的阿峰,因是同乡,两人一下子热络了起来,聊了很久。临走时,彼此留了电话。
此后,阿峰隔三差五便往晓琳宿舍打电话,而且每次从不直接找晓琳,总是绕完一大圈之后才和晓琳通话。时间久了,阿峰之心,众人皆知。
没过多久,晓琳就成了阿峰的女朋友。众人吃惊之余也是十分佩服阿峰的勇气,居然敢向个子高挑、长相姣好的中文系班长发起进攻,并且居然成功了。真特么的应了那句话:一个丑男的身边都站着一个美女。
阿峰的外表看起来真的很普通,非但不帅,反而可以和丑挂上钩,170cm的个子,长长的眼线,鹰钩鼻子,留着中分发型,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毫无安全感。唯一一点吸引众人的是阿峰身上带着一股清冷的气质,有点生人勿近的感觉。
01
与众多校园情侣一样,晓琳和阿峰经常一起吃饭、逛街、上自习,寒暑假回家也总是一起买票,一起坐车。
阿峰对晓琳极好,晓琳生病受伤,阿峰比晓琳还痛,送药送饭,无微不至;晓琳工作学习上遇到难题,阿峰出谋划策,尽心尽力。尽管如此,可是两个人走在一起,看起来却总是那么不搭,以至于没有人相信那个小个子的阿峰会是晓琳的男朋友。晓琳的追求者依旧趋之若鹜,直接忽略掉阿峰,阿峰也不恼,只是仅仅地抓住晓琳的心。
阿峰从小父母离异,阿峰一直跟随父亲生活,后来父亲再取,阿峰有了一位继母。应该说,阿峰还是很幸运的,继母为人和善,对阿峰很好。生母一直单身,经常与阿峰联系,向阿峰诉说着自己当初婚姻的不幸,阿峰经常被生母的哭诉弄得很苦恼。
认识晓琳不久,阿峰就将自己的经历含泪告诉了晓琳,阿峰说得动情,晓琳听得心酸,更加坚定了晓琳要对阿峰好的决心。晓琳拒绝了身边所有的追求者,一心一意地做着阿峰的女朋友。
很快到了大二,阿峰渐渐迷恋上了网络游戏,整日逃课流连于各个网吧之间,期末考试好几门挂科。挂科后,阿峰不但不用心补考,反而听从舍友挑唆,要给补考老师送礼求放过。晓琳很生气,苦口婆心地劝阿峰,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阿峰告诉晓琳,他想放弃本专业,自学计算机。晓琳觉得阿峰是在异想天开,就算想学计算机,也用不着放弃本专业,完全可以将计算机当做第二专业来选修。阿峰嘴上答应了晓琳,可每天依旧翘课去网吧打游戏。
02
临近期末,晓琳他们班又开始了校内实习。和往常一样,晓琳和两名同学一起去了院办实习。平日里,院办也会留一些不同专业的学生干部帮忙整理文件、布置会场,林南也在其中。
那天下着大雨,整个院办的老师为了领导的述职会议忙得不可开交,晓琳他们也在忙着布置会场。快到中午时,任老师才想起家里没菜了,儿子马上就放学了,接完儿子再去菜市场买菜,到家根本来不及做。晓琳看着着急的任老师,主动帮她去买菜,任老师心里一阵感激。
晓琳拿了伞,刚要出去,林南走了过来,问:“你要出去吗?”晓琳边撑伞边回答:“嗯,我去帮任老师买菜。”林南接过晓琳的伞,说:“我去吧,你在这儿。”晓琳不好意思让林南帮忙,忙说:“不用了,我去就行。”不等晓琳说完,林南撑起伞就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林南才回来,他把买来的菜和剩下的钱交给晓琳,说:“快去送给任老师吧。”看着湿了半身衣服的林南,晓琳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说:“改天我请你吃饭吧。”“好啊。”林南也不推辞,看着晓琳咧开嘴笑了。
从那以后,林南就隔三差五地约晓琳,而且每次的理由都很充分,让晓琳无从拒绝。林南知道晓琳有男朋友,也见过阿峰,林南打心底里认为:阿峰配不上晓琳。
林南对晓琳说:做我女朋友吧!我见你第一面就很喜欢你,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他配不上你。
从不为人所动的晓琳开始细细打量起林南来,182cm的个子,一张帅气的脸,整个人热情洋溢,充满阳光。这与阿峰的清冷正好相反。林南的确让人心动,晓琳却依旧如常拒绝了林南:“我有男朋友。”在晓琳的心里,男朋友是不可以轻易换的。
林南并没有因为晓琳的拒绝而放弃,反而更加努力地靠近晓琳。
03
期末考试在即,所有人都在为考试忙碌着,阿峰依旧往返于宿舍与网吧之间,不闻窗外事。
晓琳怒其不上进,几天不理阿峰。没有了晓琳的絮叨,阿峰也乐得自在。
林南每天都在制造着与晓琳的偶遇,用自己特有的“林氏幽默”逗得晓琳开怀大笑。林南很细心,他看得到晓琳的每一个微笑,也懂得晓琳的每一次蹙眉。和林南在一起的时候,晓琳突然有了种恋爱的感觉。
晓琳疑惑了:我对阿峰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恋人?似乎差了一种激情。朋友?又好像更近一点。是一种介于恋人与情人之间的感觉。
晓琳趁着一次和阿峰吃晚饭的时候,和阿峰提起了林南,讲了这段时间与林南相处的事情。阿峰平静地说:“我感觉到了。”随后又问晓琳:“你想怎么做?”晓琳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随后的几天,两人都没再提起林南。
期末考试结束了,和预料中的一样,阿峰又是“几门红灯高高挂”。晓琳已经懒得再对阿峰苦口婆心地劝说了。晓琳后来对阿峰的死党说:“我不是他妈,他也不是三岁孩子,一个成年男人应该有一定的自制力,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果事事等我耳提面命,我真不知道我是在找男朋友还是在找儿子?”
04
转眼就到暑假,学校在C市建了一个新校区,部分专业需要调整就读地点。林南调到了C市新校区,晓琳调到了D市的另一个校区,只有阿峰留在了原来的校区。
晓琳本想以后三人不在一起了,有些情感自然就淡了。捱到暑假,各自回乡,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林南买的是2号上午的车票,晓琳和阿峰买的是2号晚上的车票。晓琳因为提前将被褥打包到了自己的新校区,1号晚上没有地方住宿,阿峰便陪晓琳到网吧看通宵电影。晓琳的QQ刚一上线,就收到了林南的消息“我们见一面,谈谈吧,以后或许都不会再见了。”看完林南发的消息,晓琳莫名地有种弄丢了什么心爱之物的感觉。
晓琳给阿峰看了林南发的消息,对阿峰说:“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阿峰没回头,淡淡地说:“外面天黑还下着雨,你别出去了,让他过来吧。”晓琳看着外面漆黑的雨夜,着实有些后怕,就给林南发了消息让他过来。
林南很快到了,老远就看到了窝在角落里看肥皂剧的晓琳。林南走过去对晓琳和阿峰说:“你们不是明天晚上的车吗?我有院办的钥匙,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到院办会议室休息一晚吧。我明天上午的车,今晚我就先不交钥匙,明天早上再交。”
阿峰依旧没有回头,冷冷地说:“不用了。”林南继续劝阿峰,“你们晚上的车,白天还有一整天,今晚休息不好,明晚你们会很累的。”阿峰鼻子里哼了一句:“不用你管。”林南也急了:“就算你受得了,晓琳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了呢?”
阿峰用眼角瞥了一眼晓琳,问:“你去吗?”晓琳很不喜欢阿峰的这种语气,赌气说:“去。”阿峰继续玩着游戏,看似不经意地说:“那你去吧,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晓琳顿时有种被捉奸在现场的感觉,心想:我怎么了你这么对我?晓琳也是个有脾气的女孩,抓起包就往外走。林南赶紧又叫了阿峰一遍:“走吧,一起去吧。”阿峰一动不动。林南见劝不动阿峰,赶忙出去追晓琳。
雨一直下着,昏黄的灯光下能够清晰地看到细长的雨丝随风飘荡,打在身上凉凉的,就如同此时晓琳的心,凉凉的。
05
林南追上晓琳,默默地走在晓琳身旁,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劝她。于私,林南其实特别希望晓琳可以重新选择一次,就算不选自己,至少找一个优秀的人。没错儿,在林南的心中就是觉得阿峰不够优秀,配不上晓琳。
正当两人不知如何打破沉默时,一连串的长啸声划破天空,接着一道身影从他们身旁飞奔而过。两人同时抬头,发现是阿峰。晓琳很担心,林南看出了晓琳的担心,拉着晓琳追了上去。
阿峰似脱了缰的野马,一路狂奔。
晓琳开始还一边撑伞一边追赶,后来索性收了伞,直闯雨中。林南则一边追赶着阿峰,一边回头照顾着晓琳,心里不知骂了阿峰几百遍:个二货,跑什么跑?没见你女朋友也在雨里淋着吗?
阿峰跑到了高架桥上,冲着桥下又吼了三声。晓琳看着疯狂的阿峰,后怕地不行,赶忙催促着林南:“别管我,你快去追他,别让他跳下去。”晓琳也是急昏了头,她忘了阿峰原本就是一个胆小怯懦的人,他的生人勿近只不过是不想沦为人欺。
林南跺了跺脚,放开晓琳,追了过去。阿峰一见林南,突然来了精神,推搡着林南,嘴里喊着:“别靠近我。”林南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
看到晓琳追了过来,满脸愤怒的阿峰,脚步踉跄,扭头又继续狂奔了起来。晓琳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已湿透,体力有些透支。林南扶住晓琳,让她躲在桥下避一避雨,他自己去追。刚走了几步,回头又拉上晓琳,“还是一起吧,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躲在桥下也不安全。”
也不知跑了多久,三个人就这样在雨里不停地追赶着。林南一直拉着晓琳,眼睛追着阿峰,心想:个二货,哪天非狠狠揍你一顿不可。
06
大概是跑累了,阿峰瘫坐在路边,浑身抖得厉害。
林南和晓琳赶忙跑了过去,扶起阿峰,拖住往医院走去。阿峰也不再挣扎,任由林南和晓琳拉着。
到了医院已是凌晨一点,医生给阿峰做了检查,说可能是受凉了,打一瓶点滴休息一下就没事儿了。
晓琳和林南一直守在阿峰床边,林南用手机与晓琳交谈。
“他一直是这样的吗?”林南。
“之前从没有过,遇到你之后第一次。”晓琳。
“你觉得他值得托付吗?”林南。
“我不知道。”晓琳。
两人不再交谈,只是静静地坐着。
晓琳回想着与阿峰在一起的这两年,阿峰会托同学在她生病时给她带饭带药,会在冬天帮她洗厚厚的羽绒服,会陪她去买她心仪已久不舍得买的衣服……晓琳以前以为这就是爱,简单纯洁。
看着背对着他们蒙头呼呼大睡的阿峰,晓琳突然想起,阿峰给她买了心仪的衣服以后,自己再买衣服时就不会再去付钱,每次都是她付的;阿峰生病时,总是脾气很坏,看谁都不顺眼,每次都要她哄着他;阿峰和她一起出去坐公交车,只有一个座位时,每次阿峰都要和她一起坐……原来,阿峰并没有那么爱她,仅仅像喜欢一件东西一样喜欢着自己,霸占着自己。
天亮了,阿峰醒了,起身穿着鞋子就要离开。晓琳拉住了他,和林南道谢并道别。
林南走了,孤单地走了。晓琳心想:林南大概是伤透了心,再也不会理自己了吧?
冷静下来的阿峰,看着晓琳,第一句话就是:“琳,我不能没有你。”晓琳心里凉凉的,身上的衣服还是半干半湿,并且一晚上没睡,阿峰没有丝毫的关心,只是顾及自己的感受。
晓琳平静地说:“这世界谁离开谁都能过。走吧。”
阿峰悻悻然,不再开口说话。
07
回家的车上,幸而遇到别的同学,一路上说说笑笑,晓琳才不至于困得趴下。阿峰自始至终趴在火车六人座中间唯一的那张桌子上,时而假寐,时而鼾声四起。
到站后,晓琳和阿峰各自坐车回家。临走时,晓琳对阿峰说:“阿峰,以后多些上进心,好好把握自己的青春。开学后,不用再来找我。再见!”
阿峰呆愣在原地,嘴巴张了张,始终没能说什么。
晓琳到家后,晚上接到了林南的电话,询问她是否安全到家。晓琳很开心,也很愧疚,沉默许久,对林南说了声“谢谢”。林南叹了口气,说:“我们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晓琳在家睡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晓琳又接到了林南的电话,林南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林氏幽默”,逗得晓琳笑个不停。临挂电话时,林南认真地问晓琳:“能不能考虑考虑我?”晓琳没有回答。林南接着说:“不用急着答复我,开学之前给我答复就行,我好提前安排。”
整个假期,晓琳每隔三天便会接到林南的电话,每次接完林南的电话,晓琳都很开心。偶尔也会接到阿峰的电话,总是说不了几句话就冷场。慢慢的,阿峰的电话越来越少,晓琳也越来越习惯没有阿峰的日子。
开学之前,在林南的最后一次来电中,晓琳答应了林南。林南很兴奋,对晓琳说:“准备准备,开学送你去上学。”晓琳笑说他傻了,一个在C市,一个在D市,怎么送?
后来,林南真的在晓琳开学乘坐的列车上等着她,直到把她送到学校,安顿好之后才匆匆赶去C市校区报到。结果,林南因为去得迟,错失班长之职,只担任了副班长一职。林南怕晓琳自责,轻松地调侃:“怕什么?等到班上选举之时,我直接打得他落花流水,班长之位还是我的囊中之物。”晓琳破涕为笑。
开学后,阿峰又去晓琳的校区找过晓琳几次,死缠烂打,最终让晓琳对她深恶痛绝,连最后一丝念想都没留下。
08
听同学说,晓琳最终没有和林南结婚,而是各自回到各自的城市,结婚生子。阿峰则是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没有几人知道他的音讯。
晓琳的通讯录里早就拉黑了阿峰,却一直留着林南。对晓琳来说,林南始终是不同的。
每当雨天,晓琳望着窗外路灯下的斜风细雨,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雨夜---一个洒落了三人青春爱情故事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