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加班到晚上8点多，明明6点就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了出租屋的门，小孙没有开灯，她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床上，长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今天下午爸爸来的电话。
你妈妈又偷悄悄的走了。
走了？去哪了?你是不是又气我妈了？
我才没气她，大概回四川了。
你是不是又不回家在外面喝酒了？你能不能把酒戒了，你都年龄那么大了，能不能不要喝酒，每次都喝哪些劣质酒，喝的脑子都不清楚了，话也说不利索，还喝。
我没喝。谁知道她又抽什么邪疯。
你可得了吧！别骗我了，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说你没喝，你那次也没少喝，我妈经常给我打电话说，你还骗我。
哼！管她的呢，爱她去哪！
小孙抬起胳膊盖着眼睛，深深的吸一口气！伸手在身上摸索出了手机，打开通讯录，点第二个号。半响，那边才接起。
“妈妈，你在哪。”小孙语气平静。
“我在火车上”那边声音有点支支吾吾。
“你又怎么了？我爸爸又怎么着你了？”
“没怎么，不想和你爸爸过了，和他过不下去了。”
“怎么就过不下去了？那你去年为啥回来？就为了哄着我们父女俩玩是吗？啊？”
“说起来我就来气，就你爸爸球点本事没有，一天天就知道喝酒，不是去别人家喝酒就是叫别人来家里喝酒，如果不是你叫我回来我才不回来。我回来那是我心软。”
“呵！你心软？你心软你会在我高考完你就走了？那你现在是要怎样？还要回四川吗？去找那个男人是吧！”
“我才不去找他，也是没本事的男人一个，我回去有事要办！”
“你觉得这个没本事那个没本事，人家没本事你跑去和人家过日子？过了三年觉得人家没本事了，又回来找我爸爸，你和我爸爸过了二十几年了你才知道我爸爸没本事？你回去办事？你能有什么事？”
“我要回去办离婚，二十几年了，该了结了。”
“离婚，你早该离了，当初你就该离，你二十几年了和我爸爸在一起，没和他在一起，法律本来会判属于自动离婚的，后来你又跑回去和人家过了三年，你现在想和人家离婚，人家肯吗？你想的倒是挺好的，你以为人人是我爸呀！”
“反正我要离婚，我决定了！”
“我真的很服你，你这么大岁数了，你折腾什么呀，你一辈子都任性，谁的话都不听，从来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觉得全世界都欠你的，我姥姥欠你的，我爸爸欠你的，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任性！”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行了，不了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和你说了，手机快没电了！下火车我会联系你的。”
小孙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感觉胸腔里刚吸进去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抽离，憋火的很。
烦躁的爬起身，走到镜子前，小孙看着镜子，突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那么陌生，也就毕业一年多而已，感觉像是在社会浸淫了许久的老油条。她左照照右看看，忽然发现最近眼角细纹多了几条，皮肤粗糙不堪，暗暗心惊，赶紧去洗脸敷面膜。对自己好点总是没错的。
唔，好爽，敷着的面膜重新躺在床上让她心里感觉安全了一点。
她昏昏欲睡，太累了，每天干不完的杂活。毕业后一直从事行政方面的工作，说不好听的就一打杂的前台，每个月固定的那么几个钱，根本不够花。最近一直有想要换工作的念头。
叮，手机发出了微信提醒。
霞姐，在吗？
在，怎么了？
有钱吗？借我100！
又借钱？你到底在干什么？小孙有点忍不住了，打字的手指飞快，敲的手机屏幕登登作响。
啊呀，下个月还你200！
你别和我说这些，你看看咱两的聊天记录，全是你借钱的信息，你还过一次吗？行，借了我也就不用你还，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在搞传销？你说实话？
我没搞传销，只是没发工资。
你现在到底在搞什么工作？你今天说清楚，不说没钱，我一个月3000多点工资，在北京3000的工资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房租水电，吃饭，我连条裙子都不敢买，你知道我怎么过的？
我在工厂当工人，我能干什么？
你在工厂没工资吗？你工资多少？
一个月1千多。
一千多？广州一个工厂一个月才一千多，你骗谁呢？
你不信没办法，那我能怎么办，我没文化，有个肯要我的地就不错了。
没文化？谁让你当初不好好读书！你又不是大字不识一个，你干什么不行，你去工厂当苦力，你还那么年轻，你现在不多学点东西，你以后一辈子想和爸爸一样当民工吗？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来北京，北京机会大一点，你来找个销售干，北京销售特别挣钱，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
我不继续读书，那是因为爸爸不想供我了，他看你学习好，只想供你。
你现在怪爸爸？你自己读不下去了，你怪别人？难道不是你天天泡网吧不回家？爸爸天天各个网吧找你。你现在怪别人？
得了吧！他就是不想供我！他当初当着我那么多同学的面打我揪着我回家，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爸爸为什么打你，你自己不知道？行，你怪爸爸，妈也怪爸爸，我也怪爸爸好了，反正谁让爸爸没本事呢！
你有什么可怪爸爸的，爸爸把你供成了大学生了！
大学生？哼！供个破大专生？我在北京这种环境就是个文盲。我怪他什么？我怪他当初要是供我去北京集训，我以美术特长生考大学，我肯定不是现在这样。一个破专科毕业，干着一个破前台。我的前途都毁了！
人家不是供你学了吗？学了3年呢。
行了，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没意义的事，妈今天走了，又回四川了！
切，你就是说不过我。她又怎么了？
你在这和我争这口舌之快有什么用！说是回去办离婚。你今天过年回来吗？
离婚，哼！你不知道她。。。算了，不和你说了，不回去，回去干嘛？没家回去干嘛？
没家？爸爸和我就不算家了是吗？爸爸都几年没见你了？
妈都不在，算什么家？我过年会给爸爸打钱的，给他打一万，反正爸爸有你就够了！
一万！你从哪里来的底气说给一万，嘴说说的吗？你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你别管这些，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反正我会给他钱的。
行，好，我等着看你给爸爸打一万块钱。
小孙还是给她哥哥转了100块钱，总不能让他饿死在广州吧，自己就省着点花，反正单位管饭，饿不死的。
她摸了下脸上的面膜，哎呀，槽糕，精华都干了，天哪，脸上是有多缺水。她赶紧爬起来把面膜纸揭下来，跑去洗脸了。
洗脸回来，发现外面开始下雨了，刚开始，还很小很稀。
小孙踱步走到窗户前，低头看着楼下的行人，有的好像知道要下雨一般，拿出了雨伞，加快了步伐；有的人顶着渐渐变大的雨奔跑了起来；有的人则是拦截出租车；不知道他们是目的是哪里，是回家还是在繁忙的工作之后去和朋友小聚一下。
窗外雨渐渐变大，雨天好像很容易勾起人得惆怅情绪。
小孙其实是讨厌这个家的。
小孙想着以前，想着现在。她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没有好的家庭，没有好的学历，自己也不是传说中的神人，有点石成金的本领。为了能够出人头地来到北京当一个北漂，结果发现成为一个北漂要承担的很多是以前自己没有想到的。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明天还是要上班，还是要面对繁琐的工作和烦人的主管。
挺住吧，至少你现在不能退缩！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好好提升自己才是你的出路！瞅准时机，换份工作！小孙例行每天给自己加油打气一番，好像这样做才能使自己在明天工作时浑身充满斗志。
小孙爬进被子，舒服的长出一口气，下雨天和睡觉最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