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张三丰已经多年不在江湖露头,即便他正当全盛,三渡也不会承认他是天下第一。
张三丰以前叫什么?出身是哪儿?
张君宝,少林弟子。
多年以来,少林和武当便一直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随着张三丰在江湖的名声越来越大,武当也隐然与自己比肩。少林无法再把张三丰抓回去问罪,而张三丰也尽量避免和少林交集。
但对少林来说,张三丰始终是从少林偷师学艺出去的。他开创了自己门派,武当绝技名扬江湖。不知情的江湖群雄,反倒以为武当武学更胜少林一筹了。
这叫少林怎么接受得了?就像有人从你这偷了技术,回头自己创了公司。但一点好处也没得自己的,反而地位受到了威胁。
你不要以为少林和尚就真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种门户之见,他们只有比其他门派更深。
先前张三丰带中了玄冥寒掌的张无忌去少林求救,愿意拿所学《九阳真经》倾囊相授。方丈空闻说——
武当派武功,源出少林,今日若是双方交换武学,日后江湖上不明真相之人,便会说武当派固然祖述少林,但少林派却也从张真人手上得到了好处。小僧忝为少林掌门,这般的流言却是担代不起。”
当没涉及自身利益时,人人都能路见不平一声吼。可当关乎切身利益时,得道高僧也视人命如草芥。
三渡作为少林的最高层,自然很清楚少林和武当的关系。让他们承认张三丰是天下第一,估计比打死他们还难。
当年他们败于阳顶天之手。虽然张三丰武功名声更盛,可并未正面对敌过。所以他们也不知张三丰深浅究竟如何。
但三渡大败后,至此精修三十年,即便不自负胜于张三丰,可自忖绝不会弱于张三丰多少。倘若三人合力,自信普天之下已然没有谁是敌手。
当时他们说张无忌是天下第一,更多也是碍于形势。
强敌来犯,三人的金刚伏魔圈眼看抵抗不住。张无忌陡然出手,替他们驱散了强敌。
“请问松间少年高姓大名,河间郝密、卜泰,愿知是哪一位高人横加干预。”渡厄黑索一扬,说道:“明教张教主,天下第一高手,河间双煞怎地不知?”
“天下第一高手”,这句话估计是渡厄的人生金句。既捧了张无忌,又压了来犯强敌的劲头,让自己能好好喘口气。
倘若你是张无忌,听到当世高僧捧你是天下第一,你会作何感想?
倘若你是河间双煞,听到天下第一明教张无忌,又作何感想?
前者奋力护卫。后者要么望风而逃,要么试试这个天下第一的含金量。总之,三渡高枕无忧。
待张无忌替他们解围后,他们说得冠冕堂皇——
渡厄又道:“老衲丧眼之仇,今日便算揭过了。张教主要救谢逊,可请随时驾临,只须破了老衲师兄弟三人的‘金刚伏魔圈’,立时可陪狮王同去。张教主可多约帮手,车轮战也好,一涌而上也好,我师兄弟只是三人应战。于张教主再度驾临之前,老衲三人自当维护谢逊周全,决不容圆真辱他一言半语、伤他一毫一发。”
意思很明显:救了我们的命,还是不让你如愿以偿。无论你带多少人来救谢逊,咱哥仨顶着。
这种话就叫“看人下药”。他们都捧张无忌是天下第一了,难不成张无忌还好意思腆着个脸,真带上百来八十个帮手救人?超过三个,张无忌自己都无地自容。
我们无法得知在三渡心中,张无忌是否真是天下第一,他们对盛名之下的张三丰,又是怎么品评。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句“天下第一”,的确是当时形势下,渡厄能说出最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