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北京下雨了，雨水打在一楼加盖的房檐上，嘀、哒、嘀嘀哒地响个不停，好久没有一边睡觉一边听窗外的雨声了，打开窗户闻一闻外面湿漉漉的空气，真好闻。

03年我来到北京上学，也是一个雨天，姐姐举着一把大黑伞簇拥在接站口外的人群里，她身材矮小，要不是伞上有两个大大的白字“华为”，我简直找不到她。

她是IT女，做测试的，那个时候她月工资七八千，在老家听到这个数字简直惊得下巴跟脱臼一样合不上。我妈逢人必说，我大女儿在北京上班，一个月工资顶我们一年的。

说真的，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能买上一条50元的牛仔裤都能让我满心欢喜一整个夏天，我好想看到姐姐手里拿着那么厚厚的一打钞票是什么样子。

不行，我也一定要去北京，所以我把去北京悄悄地定为我的人生理想。03年，我实现了我的计划。

北京的路好宽，车好多，同学们也好时髦，爸妈给的500元生活费不到一周就不见了踪影。幸好我还有我姐，没钱就厚着脸皮找她求助，她总是一边给我钱一边嘟囔着嘴让我节俭些，说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在北京赚钱很辛苦的。

的确，我姐姐真的很拼，那个时候她住在通县，工作地点在中关村。她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起来，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她需要骑个自行车到八通线城铁，然后搭城铁到四惠站倒1号线，在复兴门再倒2号线到西直门，再然后去挤公交车到达工作地点，每天在路上的时间不少于5小时。

我心里也挺心疼她的，后来我都不好意思管她要钱了。没有钱买漂亮衣服就只能交男朋友换，没有钱吃麦当劳就拉上宿舍的女生见网友，那会做学生真穷啊。

姐姐后来找了个清华美院毕业的男朋友，那家伙是个画画的，头发留的挺长，扎了条辫子，姐姐很爱他，专门腾出了一间房给他做画室。

他什么都画，我去过他的画室偷偷掀开画布看过他的画，有好多姐姐的裸体，看着很是害臊但又忍不住抬眼去瞄。有侧卧在沙发里露出双乳的，有趴在沙滩上屁股翘的老高的，有岔开双腿头部弯曲在双腿间直立的……切，姐姐的身材哪有那么好。

姐姐和男朋友在卧室里的动静很大，我很烦那个声音，想象着那家伙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放纵我就很生气，我把电视声音开的很大，《勇敢的心》男主梅尔.吉布森的起义呼喊都盖不过他俩的浪叫，那家伙怎么把姐姐变成这个样子？

学艺术的都这么浪吗？后来在学校里我也交了一个扎辫子的艺术男，他家里条件不错，每月都有两千元的生活费供我俩挥霍，如果光是吃吃喝喝买买衣服也是绰绰有余的，但如果买买设备出去开个房钱就非常紧张了。每次和他睡觉，眼前的他都变成姐姐的男朋友，我感受着拿着画笔的姐姐男朋友的手在我身上来回涂抹。

有一次我在姐姐家过周末，姐姐在画室里给她的男朋友当模特，突然接到公司电话让她赶紧去加班。姐姐非常不情愿地摔门而出，男朋友留在画室许久没有动静，我悄悄地推开门，从缝隙里看到画布上玛丽莲梦露飞扬的裙子，幻想着裙子里的应该是我。

姐姐的男朋友看见了我，我吓的赶紧关上门大气都不敢喘。过了一会儿，他打开门走出来问我是否愿意当他的模特，把那副画儿画完，我低着头应允了。他让我穿上姐姐的裙子，把裙子撩到大腿根儿，我像没脾气的小孩子一样任他摆布。画完后，他给了我一笔可观的零用钱。

自那以后，趁姐姐上班的时候，我总是偷偷溜过去，一丝不挂地躺在姐姐男朋友的画布里……

04年，姐姐和她的男朋友结婚了，那个我心心念的男人成了名义上的“姐夫”。姐夫对我很好，除了给他做模特的报酬外，他还会私下偷偷塞钱给我。

有一次，姐姐说要洗衣服，我顺手把外套扔给她让她顺带帮我洗一下，她习惯性地掏掏兜里有没有东西，发现我衣服兜里有十张百元钞，于是问我钱哪来的。

我偷偷瞄了一眼姐夫，他好不自在，他心里清楚的很，就在下午我们除了画画还做了其他不该做的事情，我们之间的秘密已是习以为常，他给我钱也是顺理成章。后来我怀了别人的孩子，骗姐夫说是他的孩子，要求他陪我去堕胎。

姐夫说什么也不肯，坚持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他说他会和我姐姐离婚，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

有一天我正躺在宿舍里睡觉，姐姐怒气冲冲的闯进来，一下子把我从上铺拽下来，真想象不出平日那么瘦弱的她那天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她发疯了，揪着我的头发打我，她的嗓子哭哑了，除了打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知道姐夫把一切都告诉了姐姐，事以至此我无话辩解。

姐姐好好的工作丢了，她在家酗酒，喝多了就拿酒瓶子到处砸，姐夫的身上也被她砸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姐夫又不敢离开她，她当着姐夫的面割腕自残，或是爬到窗台上要往下跳，几次险些送命。姐姐白天晚上都不睡觉，姐夫一个人又招架不住，最后不得不打电话把我爸妈请来，我害怕极了，在姐夫的安排下躲了起来。

听姐夫说，就算爸妈过来姐姐的状况仍然没得到缓解，她暴瘦的厉害，脾气越来越大，爸妈搂住她，她跟不认识人一样逮谁打谁。姐姐的精神也有些异常，有一次她把妈妈推到窗台上，说让妈妈陪她一起死，幸好爸爸眼疾手快，把她们娘俩强拽下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把姐姐送进医院，被诊断出精神分裂症，不得不在医院接受治疗……

想象着姐姐在医院的精神科备受煎熬，我心里也很不好受。我并没有想把姐姐害成这个样子，我只是羡慕她所拥有的，从小她各门功课都是数一数二的，她能得到大人们的赞赏，能得到同龄人的羡慕。我自然也羡慕她的优秀，但仅仅只是羡慕，我只想从她身上分享一点点优越，并不是分走，更没有想要夺走。

我也没想到姐姐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会如此歇斯底里不堪一击。我只知道姐姐是个挺钻牛角尖的人，她做什么决定，爸妈都依着她，只是有一件事她在大二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没有得到爸妈的认可，她好几年都没有回过家。直到毕业去了北京也只是电话告知了一下，具体她在北京住在哪里，在哪里工作，我们全家人都不是很清楚，问她她也只是说过的很好。

至于姐姐和姐夫是怎样认识的，姐姐从不告诉我。我私下问过姐夫，他也不肯说，后来有一次姐夫帮我解后背的文胸扣，然后他让我半裸地依靠在窗台边，画着画着他说，“你姐姐当初给我们当人体模特的时候也摆过这种姿势，你们两个有着不同的美。”

姐姐的大胆真的超乎我想象，难怪她跟我说过在北京赚钱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脑补姐姐站在一群男人中脱光了衣服，展现自己身体最私密的部位，是何等的勇气，我连姐姐十分之一的优秀都不及，她和姐夫的爱情让我羡慕又有些许妒忌之情。

我看得出来，姐姐很迷恋姐夫，总是夸他有才华，每次谈起姐夫，她嘴角上扬时的样子让我着实不大喜欢。我更喜欢听她美轮美奂的谈论工作胜过滔滔不绝地去讨论一个男人，更不喜欢看她做作地在画布前摆着搔首弄姿的样子，她的骄傲全被这个男人的雄性激素占领了。

姐夫还是继续找我给他做模特，我爱他吗？我也不知道，好像他抚摸我的时候跟其他男人没什么分别，但是他比其他男人对我好，因为他懂得我的需求，他会给我很多钱，这样我就可以虚荣地过着我想要的大学生活，多好的一笔交易啊。

我拿着钱到酒吧一杯接一杯地喝的烂醉如泥，我给姐夫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我让他喝了很多酒，然后一起开车去798看第二天他要展出的画儿。

这个故事并不美丽，有太多无心的欺骗和悔恨。最后我没见到姐夫的画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白色病床上。

守在床边的是姐姐，我紧闭双眼，不敢睁眼看她，姐姐凑到我耳边告诉我“你姐夫和孩子都走了。”

我又看到她上扬的嘴角，她提到姐夫依然没有改变令人讨厌的样子。

我是作者烦客，一个会讲爱情故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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